氏叔琮会意,立刻屏退左右,帐内只留他和张连火二人。
张连火这才压低声音,道:“之前发生了不少事情,尤其是在省冤谷和长平关,许掾佐与氏将军之间生出了颇多隔阂。不过这些事暂时都可以放下了,葛帅已经将省冤谷和长平关纳入调度之内,他们会遵命行事,前来支援氏将军的。”
氏叔琮半信半疑起来。之前许错兴风作浪,葛从周始终不闻不问,那自然是狼狈为jiān了。现在葛从周派张连火来,说的都是让他宽心的话,他自然不能轻信。因道:“葛帅的态度,当真耐人寻味啊。”
张连火笑了笑,道:“这里面的来龙去脉,卑职不大了然。不过氏将军倒也不必多虑,葛帅让卑职通告您一声,许掾佐眼下不在长平关,也不在省冤谷。”
氏叔琮愕然道:“那他现在何处?”
张连火道:“没人知道,或许远走高飞了也说不定。”
氏叔琮又是惊喜,又是遗憾,惊喜的是许错脱离了队伍,便对他毫无威胁了,诸如陈章倒戈之类的事情他便容易化解得多。遗憾的是许错给他添了这么多麻烦,现在人却跑没影了,他连个算账的人都找不到,心里有些窝火。
张连火又道:“总而言之,现在指挥长平关和省冤谷的乃是宣义镇的虞候沙傲鹏,当初他虽听命于许错,但眼下许错擅离职守,他也没了别的出路,只好遵照葛帅的意思,领兵前来支援高望堡,进而会收复壶关关塞。这些事,氏将军就不必插手了,他一个人便能料理得。”
氏叔琮复又皱起眉头,道:“一个小小的虞候,兵力也不过两三千,如何能够收回壶关关塞?”
张连火信心十足地道:“如果晋军死守,当然收不回来。但葛帅说,晋军是不会在壶关关塞守下去,只要沙虞候领兵去打上一打,晋军顶多招架两招,紧接着便会退出壶关关塞。”见氏叔琮面露疑sè,便又道:“葛帅说了,这是晋军引蛇出洞之计。”
氏叔琮如遭棒喝,全身剧震了一下。
引蛇出洞,自然是因贺德伦出潞州城。之前氏叔琮只是打算夺回壶关关塞,然后保贺德伦全身而退,便没想到这一面。此时被张连火一提醒,他顺着这条路往下想去,便把晋军的招数猜了个七七八八。不由得叹息道:“晋军这一招的确jīng明,但却有失稳健,大有急躁冒进之嫌,他们为何如此?”
张连火道:“葛帅推断,这是因河东的大势被咱们搅乱了,这一次晋军动员了将近五十万的兵马,与我军鏖战近半年,实在是动了元气,必急于在寒冬来临前开始休养生息,故而才有这么一招。”
氏叔琮想了想,道:“莫非葛帅还想让我军在潞州坚持下去,以打破晋军的如意算盘?”
张连火笑道:“正是如此。咱们不必再去攻城掠地,只要把在潞州占据的几处守稳,便足以让晋军寝食难安。葛帅说此策好有一比,叫做癞蛤蟆趴脚面,不咬人,疙应人。这话虽不文雅,但确乎合宜。”
氏叔琮仔细一想,便认同了葛从周的策略,心里也随之泛起了一丝自惭形秽之感,论行军布阵的眼光,自己的确还与葛从周相差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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