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梁军问题重重,晋军又何须顾虑?许错反复思量,不由得猜测是晋军内部出状况了。
这时金玉荣仍在据理力争,对李存审道:“之前晋王提议,组建山内八安军,杨灿就任太行陉这一路的都指挥使,并兼八安军巡官。按规制,对杨灿的命令,必须晋王亲自下达,否则杨灿无须遵令。不知让杨灿休兵的命令,是否出自晋王?”
李存审暗叫一声厉害,给杨灿的令,确非晋王下达,因此杨灿屡次抗令,他们也无计可施,只得用切断补给这种下策。金玉荣一介女流,这么快便看到其中关节,李存审不由得心生钦佩,微笑道:“金姑娘猜得不错,此令确非晋王亲自下发,而是由河东节度府发出。按规制,山内八安军是在河东节度府名下组建,这个命令,对杨大郎是有效的。”
金玉荣以为这是晋军过河拆桥,先说杨灿为山内八安军之首,军务由晋王亲自过问,现在却说中间隔着一个河东节度府,摆明是要一点点削弱杨灿的权柄。可明知如此,金玉荣却没有半点主意,这件事她是挑不出晋军的毛病的,只能怪他们太狡猾了,便愤愤地嘀咕了一声:“无耻之尤!”
李存审脸sè一变,道:“金姑娘,末将念你与杨家交情匪浅,这才说了这许多话。可你毕竟是一民女,军机大事,你没有理会的资格。金姑娘,请退下吧!”
金玉荣僵在当场,面对李存审如此强压,她真想一走了之,但想想杨灿还在前方,补给中断,必陷入被动,她也只好忍怒不发,只是身份所限,又实在拿不出一个法子帮助杨灿,一时间又急又怒,不知如何是好。
许错站在她身后,见她急得双肩微抖,不禁心中一软:“姑娘家毕竟是姑娘家,自然斗不过李存审这种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官,况且李存审背后还有晋王,她想帮情郎,却是力不从心了。唉,好歹她予我有救命之恩,帮她一把,报个恩吧。”主意打定,许错轻咳了一声,道:“李将军,敝人冒昧地问一句,为何给我家家主的命令,是由河东节度府所发,而非晋王府所发?”
李存审听他称杨灿为家主,便当他是杨家的人,因此并不回答,问道:“未请教贵驾姓名?”
许错一抱拳,淡淡地道:“敝人姓牛,名大勇。”
李存审口称“幸会”,刚才他一时动怒,要赶金玉荣出去,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毕竟金玉荣是杨家未过门的媳妇,欺她太甚,对晋军与杨家的关系没有好处。因此许错这一插嘴,李存审就有了一个转圜的机会,便答道:“刚才末将已经说了,山内八安军是在河东节度府编制下,节度府有权对杨大郎下令。”
许错道:“不知山内八安军的组建进行的如何了呢?我家家主是否拿到了委任?若山内八安军尚在组建之中,而我家家主暂时没有正式委任,那贵军给我家家主的令,是否应由晋王府下达才合清理?敝人这几个疑问,还请李将军赐教。”
他猜测晋军内部有变,因此不紧不慢地问了这么几个问题,以试探李存审的口风。
李存审果然怔了一下,没有立刻回话。
许错观其神sè,心中已有了推断,便将声音放得低沉,问道:“李将军,是否太原有变?”
李存审骇然s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