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茂怒不可遏,却也只能跪着。
许错看了一眼他那些手下,又道:“尔等还不下跪?”
众人见周延茂都跪了,说不得,只能依次单膝跪倒。
许错这才问道:“周指挥,你抓了安陵县令之子康启光?”
周延茂一听他问此事,有恃无恐地道:“康启光娶同姓为妻,干犯法例,坏了伦常,理应抓他。这件事,他爹也跑不了!他爹教子无方,何以教民?治家无术,何以治县?也须一并收监!”
许错一看,就知道这几句话并非周延茂自己想出来的,而是有人事先教的。
好手段啊!许错心中暗赞,拓跋远一个胡人,哪里懂得什么伦常,自然不可能想出这么高明的手段,他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在出谋划策?
不过这些事先不宜想,许错又冷哼了一声,讥笑道:“周指挥乃是军中将官,谁让你管这风化刑名的事情了?”
“这……”周延茂一时语塞,若无衙门调动,兵勇不得去管作jiān犯科的事情。
想了半天,周延茂就才憋出一句:“是拓跋大人让我们办的。”
许错道:“那你把拓跋大人的手令拿出来让我瞧瞧。”
他料定拓跋远乃是胡人,办事不会这么缜密,定然只是口头吩咐周延茂如何办事,却没交予凭据。
谁知周延茂却真拿出了一纸令函,的确是拓跋远开具,让周延茂来办康家同姓为婚的事情。
许错更是惊讶:看来拓跋远真的找到谋士了,竟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这人可着实厉害。
既有凭据,周延茂便理直气壮起来,道:“许参军还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许错心想,我若连你这么一个芝麻绿豆的莽汉都压不住,将来如何对付拓跋远?此间事情,牵扯着德州各级官僚的调换,若让拓跋远抢了先机,许错便难以翻盘。因而许错便发了狠,一瞪眼,当场把那纸令函给撕成了粉碎。
“你!”周延茂大怒。
许错却把纸片团成团,塞进衣袖,然后一伸手,道:“你把拓跋大人的手令拿出来让我瞧瞧。”
周延茂愕然,道:“那不被你撕了吗!还问我要什么!”
许错白眼一翻:“我撕什么了?谁看见我撕什么了?尔等现为德州兵,离开兵营到地方上办差,便没经我认可。且还越权,管起了地方上的刑名事情,更加没经过我的认可。若这是拓跋大人吩咐的,那拓跋大人也是行事失据。周延茂,我再问你一句,你到安陵县是干什么来了?若是辅助运河辎重运输,那便罢了。若是来查什么同姓为婚的事情,我现在就上本参劾拓跋远。”
周延茂毕竟是个武夫,哪里说得过许错,许错三言两语一出,他便傻了眼,且许错更是要参劾拓跋远,这种事他是不太明白的,只是知道参劾是极严重的事情。若是闹到那一步,无论结果如何,拓跋远最先不会饶过他周延茂。故而掂量了一下,便道:“卑职只是来辅助运河辎重运输的事务。”
许错冷笑道:“那便好。把康启光给我带来,今天的事,便就算了。”
周延茂无奈,只得派人把康启光带到帐中。
只见康启光皮开肉绽,鼻青脸肿,目光涣散,神志不清,显是被用了刑了。
许错也不多说,找了一辆车,把康启光放上去,便离开了运河畔的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