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言率领船队一次一次巡河,却不发动攻势,北岸的德州军同样约束甚严,只是谩骂而已,连箭也不shè一支。
“好,这么沉得住气,可见我当年重用他,却是没看错人。”梁王朱全忠轻叹了一声,伸手从身侧取出一枚令牌,投掷出去,道:“何絪,该你出阵了。”
“得令。”部将何絪接过令牌,大步而去。
北岸。
许错仰着头问道:“梁军的船队巡河几次了?”
一个主薄答道:“八次。”
“差不多了。梁军该换兵了。”许错掐指计算着,道:“孙将军。”
南任守捉使孙璋起身出列。
许错道:“你去领两队弓手,待梁军船队巡河而至,放一轮箭,让将士们活动活动筋骨,只需一轮即可,不必多放。”
孙璋领命而去。
许错挥了挥手,道:“散了吧,想必今rì不会有战事,大家轮番当值,不当值的安心休息就是。”
部众大抵能够想到,所谓巡河,其实是梁军在让兵卒适应船只,这种事情在北方水战中非常常见。况且许错本是出自梁军,他说的话应是准的,大家便没多问,纷纷退帐,各忙各的去了。
杨灿留了下来,和许错一起吃饭。现在杨家的兵马尚未转移到德州,他这个杨家家主便如同在许错这里作客,实务是不会插手的,只是帮忙出谋划策而已。不过他看出许错手下可用之人不多,这一rì便主动说道:“我的伤势已然痊愈,子恒,可否给我一些实务来做?”
许错其实早有此念,只是不便开口罢了,此刻听杨灿提出,笑道:“求之不得。其实有一个差事,非君信兄莫属。”
杨灿道:“是个什么差事?”
许错道:“战棹都指挥使。”
战棹都指挥使就是负责管理水军船舶,可杨灿来自边郡,是旷野驰骋、马上杀敌的英雄,对水战却是一窍不通。听许错安排给他这个差事,便皱眉道:“我怕难以胜任吧?”
许错笑了笑,道:“不瞒君信兄,其实这就是个疑兵之计。梁军大将听说你任战棹都指挥使,多半会嘲笑咱们这边用人不当。但你毕竟是杨家家主,威名赫赫,梁军兵卒听到,免不了起敬畏之心。将官轻视,兵卒重视,梁军上下不能同心,定然会出一些乱子。”
虽说兵不厌诈,可许错不但在大处诈,小不起眼之处也有诈,里里外外就没有一样是以真面目示人,这种做法,自然不太合杨灿的脾气。
但经过长安平乱时屡次并肩作战,生死相托,杨灿倒是知道许错虽然狡诈,但本质还是好的,看人要看大节,故而倒也不会斥责许错了。
不过,杨灿终究是个直人,免不了要劝解几句:“子恒,我有几句逆耳之言,不得不讲。”
许错笑道:“但说无妨。”
杨灿正sè道:“勾心斗角的事情虽然不能不为,但极其劳心费神。你不久之前刚刚受过重伤,伤势虽愈,元气却没恢复,且这些rì子cāo劳过度,若再工于心计,恐怕对身子大为不利。”
杨灿真心提醒,许错颇为感激,道:“君信兄教训得是,只是……我也是身不由己。”
杨灿道:“那就找几个像样的下人,照料饮食起居,对你会有好处。”
许错一想也对,在家的时候除了月梅能照顾他,还有都督府里的下人可用,但出外征战,便需要另选下人。丫鬟不行,征战之地,女子是不堪用的,看来是要找一个书童什么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