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错点点头,右手握紧横刀,用刀尾拍了拍胸甲,提起一口中气,道:“撑下去。”随后提起缰绳,暴喝一声,迎着厅子都骑兵冲锋。
“杀!”杨灿握起长枪,紧随其后而去。
孙璋看着二人背影,暗自兴叹:“能与此二人并肩死战,壮哉!”遂紧随二人之后,纵马冲杀。
在溃逃的德州军中,许错、杨灿、孙璋三人率领最忠勇的七个骑兵,逆败兵而上,迎头撞向冲锋而来的厅子都骑兵。
双方遭遇时,响起一阵刺耳的甲戈撞击之声,许错、孙璋和另四个骑兵先后坠马,骑术最jīng的杨灿仍在马上,长枪刺穿了一个敌兵,但枪杆却从中断裂开来,他又抄起束在鞍后的一杆长枪,继续杀敌。另有三个骑兵虽然身体骑在马上,但人头却已落地。
厅子都骑兵也有七八人落马,其中一个跌倒在地后,头昏脑胀,仰面躺在地上大口喘息之时,许错已经扑到了他的身上,举起手中团牌,用力向下砸去。噗的一声,团牌从那人的喉咙处切了下去,鲜血狂喷而出。
许错拾起那人的横刀,起身搏杀起来。
孙璋挪着步子凑到近前,许错瞥了他一眼,见他左手下垂,手已经肿如猪蹄,呈紫黑sè,大概是骨头断了。
“都督,我给你守背后。”孙璋语气铿锵,似乎浑然不觉疼痛。
“好。”许错握紧了刀,与孙璋背靠着背,与敌拼杀。
“十五!十六!十七……”杨灿一边向许错靠近,一边高声喊道。每喊一声,便出一枪,枪枪见血,终于与许错和孙璋会合一处。
“一个不留!一个不留!”
厅子都骑兵分散开来,追杀着溃不成军的德州兵马,其中有三十余人围成一圈,将许错、杨灿、孙璋围在中间。
“看左!”杨灿刺到一名敌兵之后,提醒了许错一声。
许错一斜眼,看到正有一个敌兵趴在地上,匍匐着靠近自己,手中的障刀已经扬了起来,似乎是要偷袭自己的左腿。
许错连忙扭腰,飞起一脚,正中那敌兵下颌。
血雾喷出,那敌兵仰面飞了出去。
许错暗叫一声好险,若非杨灿提醒,他肯定不能发现那敌兵,现在大约已经废了左腿了。
“我累了。”许错轻叹道。
孙璋没有回头,口中回应了一声:“我也是。”
看到许错和孙璋的动作减缓,杨灿知道他们累了,其实他也累了,每一枪刺出去,都好像耗尽了全部力量。
“二六……二七……二八……”
杨灿继续出枪,他相信只要撑下去,就有活路,因为他知道许错还有后招没出。
这几rì,许错除了发出公开的军令,每天还会让亲信秘密送信去后方。
杨灿虽然看见了,但是没有多问,别人不想告诉他的事,他从来都不会问,他只知道许错还有布置,这一战,还有胜算。
“喝!”杨灿手握枪尾,再一次将长枪推出。
“二九!三十!”
长枪如龙,贯穿了两个敌兵的胸膛。
“江山代有人才出……”
葛从周卓立在一块小丘上,遥望下方困兽犹斗的许错、杨灿、孙璋,悠然感慨了一声。
他看得出,那三人已经jīng疲力竭,战死只是顷刻间事。
“可惜了……”葛从周仰起头,望向瓦蓝瓦蓝的天空。
三rì前,他奔赴此地的路上,敬翔曾去与他见了一面。
敬翔只说了一句:“若子恒过不了这一关,就请葛帅给他一个痛快吧。”
当时葛从周追问了一句:“若他能够闯过这一关,又当如何?”
敬翔不答,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便自去了。
现在想来,葛从周觉得自己完全多此一问,敬翔自然也不必回答。
“可惜。”葛从周望着下方兀自奋战的许错,黯然叹息,“若你能够闯过这一关,我就可以解甲归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