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错不必抬头也能料到这一点,梁军骑兵冲击玄武阵左腰,刚刚向前推进的龙华军便要垮掉左半部了。而位于两腰的庆云军,同样也要垮掉一半。
“传令!”许错双拳紧握,指甲刺破了手掌,鲜血滴落,“左腰死战,各部不可互援!”
第一个令兵奔去传令,许错又叫来一个,吩咐道:“传令孙璋,依计备战。”
杨灿稍稍侧过头看了许错一眼,便又转过头去,继续目视前方,嘴角却多了一丝笑意:征战沙场,xìng命相搏,壮哉!
“报!侯言夺敌左阵!”
“报!何絪破敌阵门!”
听得传报,梁军主薄赶紧提笔蘸墨,书记战功。
“为何不救?”葛从周端坐高台之上,眺望厮杀正酣的玄武阵,皱眉自语:“子恒,你还有什么后招?若是教侯言和何絪突入本阵,你便一败涂地了……”
“都督!侯言和何絪眼看突入本阵,请您后撤,否则一败涂地啦!”
得知许错不允许各部救援阵左腰,庆云、龙华、白桥的三个守捉使都派人来,规劝许错后撤,免得被梁军擒贼擒王。
只有南任守捉使孙璋没有派人来劝,因只有他事先得到许错授意,知道接下来如何行事。
面对部众的规劝,许错森然道:“军令如山,休得多言!”
众人不能再劝,皆自默然。
玄武阵左腰。
“退!”一队梁军向后退却。
“追!”与其交锋的德州兵立刻向前追击,但却不知这样一退一进,己方就被引诱到敌人队列深处。
“冲!”另一队梁军从侧翼包抄而来,一阵凶砍,这队德州兵便被瞬间消灭。
侯言指挥着部下,每两队为一组,就靠着这种一退一抄的简单战法,杀得德州军毫无还手之力。
“太弱了。”侯言感觉有些不够过瘾,虽然敌我兵力之比足有四比一,但以新兵为主的德州军只是兵器cāo练较好,但是从上到下指挥兵卒的将官,全都经验浅薄,完全不能洞悉战局,就连最简单的战法,他们都不知道如何应对,实在不值一提。
“将军,通往本阵的路径已经打通!”
“整队!冲敌本阵!”侯言下令,待部众规整队形之后,朝着玄武阵内层本阵冲杀而去。
玄武阵正前阵门。
“将军!敌军突破左腰,冲向本阵!”
听到通报,在此指挥的龙华守捉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没有回头,咬牙吩咐道:“都督有令,各部坚守,不可互援!”
“可是……”
“住口!都督下的令,绝不会错!继续死守!”
位于龙华军后方的白桥军同样接到本阵受袭的消息,也同样没有动作,白桥守捉使也同样没有回头,仍然目视前方,催促部下:“不准回头,向前!向前!”
“向前!贼帅就在前方!”侯言挥舞着兵刃,声嘶力竭地咆哮着,率部撞上了玄武阵的本阵。
端坐在本阵正中的许错向自己的左面看了一眼,只见兵卒正在顽强阻拦着梁兵的前进势头,但最前排的梁兵,距离他也只有二十来步而已。
“竖令旗,着孙璋动手!”许错一边抄起身旁的一面彭牌方盾,一边发出号令。
呼——
一面猩红令旗高擎起来,来回招展两下,竖直不动。
孙璋看到令旗,艰难地扬起了右手。
哗、哗、哗……
一片抽箭出籙的声音从左右响起。
“瞄本阵!起弓!”
孙璋合上了双眼,右手倏然挥落。
“放!”
位于玄武阵阵后双角和阵尾的南任守捉军共两千弓手,同时放箭,密密麻麻的箭雨升上半空,朝着本阵方向shè去。
正在奋力冲杀的侯言闻声抬头,只见箭雨遮天蔽rì而来,整个人都僵住了,口中愤愤骂道:“干他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