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父……”
“你什么都不必说,我知道,你是迫不得已嘛,你有你的苦衷嘛,你是舍小顾大嘛。这些道理,你爹我也懂得,若非如此,我今rì非得亲手打死你这孽畜!”许父粗重地喘息起来,待到激动之情稍稍平复,方才续道:“得了,你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了。这一次你害了这么多人,我也不罚你,但你想看你娘,却是不能。你娘啊,也不想再见你。你就跪在外面,磕个头吧。”
“……是。”许错重重地磕了三个头下去。
许父不再多说,站起身来,亲手抬起棺盖,盖在了棺木之上,吹熄了蜡烛,复又坐回位子上,良久过后,叹道:“我再陪陪你娘,你去看看月梅吧。”
“是。”
许错艰难地站起身来,失魂落魄地走出后院,由一个下人领去月梅暂住的房间。
正巧蕙儿端着一盆水走出来,见到许错,连忙放下盆行礼:“郎君。”
许错问道:“娘子歇息了吗?”
蕙儿垂着头道:“娘子今rì不适,睡了一天了,刚刚醒的。”
许错点点头道:“你先忙你的吧。”言罢走进门去。
月梅躺在榻上,面朝里,背朝外,她知道许错回来了,但却没有回头。
自从得知母亲过世,许错的心已经疼得麻木了,看到月梅在生自己的气,心里却是什么感觉也没有,浑浑噩噩地在榻边坐下来,就是那样默默地坐着,看着妻子微微抖动着的后背,一夜无话。
驿站的另一间房里,窦昂和赵敬、郭简、冯道、柴锦沧相对而坐。
安德县重建的事情交给了长史蔡洪,窦昂则跟着许错来到将陵,为的就是找这四人商量一些事情。
沉默了一阵后,柴锦沧率先开口说道:“窦大人,许老夫人的丧事该如何办,不知都督吩咐了没有?”
窦昂道:“都督说了,德州刚刚经历了一场大的战事,许老夫人的丧事不宜铺张,尽量从简。”
柴锦沧道:“那么丁忧的事?”
窦昂叹道:“依礼,守孝三年。”
听到这句话,赵敬、郭简、冯道三人都露出急sè。
柴锦沧打了个眼sè过去,没让三人开口,自己说道:“这也是应该的,不过,德州新设都督府,尚不满半年,大事小事都离不开都督。若都督丁忧,这都督府究竟该如何运作?都督之位是否需要换人?这些事,窦大人有没有主意?”
窦昂道:“我来见你们,正是为了这几件事。首先,许老夫人的丧事你们要多多出力,我明rì一早就会动身,前去游说河北三镇,希望他们能够上疏,请朝廷让都督戴孝尽忠。几年前,罗绍威就是丧父之后不待守孝,便接任了魏博节度使。他有这个先例,若能开口替都督说话,就算不能让都督留任,至少守孝的年限,能够减免一些。”
柴锦沧却是忧心不减,道:“可是当时罗绍威戴孝尽忠,就遭到不少非议,卢龙镇就出兵讨伐了他。窦大人,咱们德州在河北道中如同汪洋之中的一块孤岛,四面无援,若是半步差池,给了别人口实……”
窦昂抬起手,打断了柴锦沧,道:“这些事你们不要cāo心,你们先须安心实务,尽量把德州上下稳住。”说着,苦笑了一下,“说起来,你们四个年纪虽轻,但才干还是有的,而且是最得都督信赖的人。我离开德州,都督需要忙丧事,德州的事情,就全都托付给你们了。”
柴锦沧看来看赵敬、郭简、冯道,四人一起点头,道:“请窦大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