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睡好?”许错一边问道,一边让下人加了座和茶。
窦昂打了个哈欠,道:“料想飞行军已经突入蓟州,分兵两路,我哪里睡得下?这一夜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被你嫂嫂一脚踹下了榻,便在书房坐了一夜。”他和许错实在太熟了,这些丢人的事便也当作自嘲的笑料来谈。
许错莞尔道:“其实飞行军之前孤军深入河南道,从梁军手中全身而退,阅历已经积累够了,沙傲鹏和康启光应能打好这一仗,倒也不必太过担忧。”
窦昂道:“说得轻巧。你是早已习惯了这种算计来算计去的事情,我却才刚入门,这几rì,我满脑子都是四段谋,就怕有哪一环出了岔子,来回思量个不停,劳心费神,却比不了你这么从容。”
许错笑了笑道:“慢慢来,总会习惯的。”旋即敛容道:“只要飞行军在渔阳有所斩获,四段谋就完成一半了。安国,给窦禹钧发信,让他准备下一步吧。”
窦昂点了点头。
飞行军已经分兵进入蓟州,断绝了一切与外界的联络,德州也难以和他们互通声息。此刻只能希望沙傲鹏和康启光能够按照定策,在蓟州有所斩获,从而为下一步的策略作出铺垫。
当蓟州仍然平静,没有任何战报传出的时候,一封来自幽州的密函送到了幽州大户窦禹钧的手里,让他不要管飞行军,立刻着手布置下一步。
窦禹钧烧了密函之后,缓步来到后宅一套dú lì的小院里,院子不大,只有一间房,房前载着一棵低矮的桃树,枝丫半遮着小窗,一个清丽的姑娘独坐在窗前,明晃晃的rì光映在脸上,更衬得皮肤晶莹剔透。
窦禹钧没有进屋,就在窗外驻足。那姑娘抬头望了过来,他却微微侧过了身,抬头望天,似乎不敢或不忍去看她的眼。
“阿罗,德州来信,我该送你走了。”窦禹钧轻声说道。
那姑娘的鹅蛋脸上平静如水,低声道:“到了这个时候,窦郎能不能给奴一句真心话,你对奴,究竟是有情还是无情?”
窦禹钧眼神慌乱了一下,叹道:“还问这个做甚?”
那姑娘凄然笑道:“堂堂七尺男儿,却连一句话都不敢答吗?”
窦禹钧道:“其实……是有的。”
那姑娘脸上的笑由凄然变为欣然,垂头道:“有窦郎这句话,便是刀山火海,奴也义无反顾了。”
窦禹钧心头剧痛,不敢再多说,蹒跚着走出了小院。
次rì,幽州窦家派人向卢龙节度使刘仁恭进献处女鼎炉一百,供刘仁恭炼丹玄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