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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八章 酒席(1 / 2)

 身为父母,一辈子最高兴的事情莫过于子女成才,张书吏已经记不得,自己多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作为衙门里的书吏,他当然也是有功名在身的,如今儿子考中了秀才,他的这份喜悦之情竟然强过于当年他自己得了功名的时候。

李捕头作为张书吏邻居,又是明烽的半个学武的师傅,这场宴席自然也是参加了。

张家书香门第,规矩多些,男女大防也看的重了些,这次宴席,男女不混席,分作两处开宴。

张家小院只招待女眷,由柳氏出面接待。

而男人们则单独在酒楼包了席面,由张书吏出面应酬。

酒楼的席面,也分上下两层,分别落座。

张家亲眷和士绅富商们坐二楼,一般邻里街坊坐一楼,这样的安排倒不是张家势利,只是世风如此。

若真的将贩夫走卒安排了县令坐一块,那也是对县令的不尊敬,同理平头百姓也会感到不自在。

李捕头的身份,本也可以坐在二楼,但他粗鄙惯了,在二楼和那些斯斯文文,满面假笑的士绅们喝酒,他反倒不自在。

张家的亲戚,他又不熟,没什么可聊的,因此,他干脆和自己同僚们坐在楼下,一起大口喝酒,大声划拳,更惬意些。

张书吏主要的心思,还是放在了楼上的客人中,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毕竟这些人的地位,让他不能冷落待客。

但他心中也很高兴乡亲邻里前来道贺,和自己共享喜悦,于是时不时的也抽空下来,走圈敬酒,说着客套话。

张家主人少,明烽又不在场,楼上楼下一直就是张书吏在忙碌。

至多偶尔就是曹家的几个侄儿和张家出了五服的几个小辈,帮着张书吏张罗一二,但他们毕竟是客人,也起不了什么大作用。

看着在酒席之间,忙碌且开心着的张书吏,李捕头心中也是有几分羡慕的。

毕竟,如今明烽考中了秀才,迈出第一步后,就可以堂堂正正的对人家说自己是读书人,可以不纳税,不服徭役,得了廪生,还有米粮可领。

尽管明烽年龄还年幼,一个读书人的身份,总归是实打实的,相比同龄人优秀了许多。

羡慕归羡慕,李捕头却也没有什么攀比之心,毕竟两家境遇不同,人家孩子从小进了学堂,又有秀才老子时常辅导。

自家大儿子大字不识得几个,老二也就进了一两年学,混了一个半文盲,两家孩子哪能相提并论?

李捕头和他的那些同僚衙役们坐在一起,一群平日还算熟稔的男人们,喝到兴头上,吹牛侃大山自然是必备项目。

对于张家之事,有人羡慕吹捧道:“别看人家张家子嗣不丰,可这一个儿子,就顶的过别人的十个。”

“可不是,他娘的,听说张家那小子今年才十一岁不到,就中了秀才。让那些考了一辈子也没中的白发童生,情何以堪呀!”

“读书这件事果然是靠天分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有羡慕之,有嫉妒之,也就是纯粹的看热闹的闲聊。

但却也有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一个病秧子有什么好稀罕的,中了秀才又怎么样?活多久都不知道呢!这次宴席张家儿子不就没出面,估计还病在床头呢!”

张书吏虽本性纯善,但一向清高了,有时得罪人也不自知。

所以一听,就这道这人是借着酒醉,故意在宴席上埋汰人。

这些衙役们,虽然和张书吏在同一个衙门做事,但张书吏一贯端着读书人的清高,不大爱搭理人,其实和他们交情并不深,今日来参加酒宴,也是随大众凑份子而已。

听了隔壁传来的这话,虽然有些不堪入耳,但也没有谁会秉持着正义,去替主人主持公道。

至多看不过眼时,不重不痒的开口劝道:“喝酒喝迷糊了吧!几两猫尿一灌就分不轻这是什么场合?人家秀才老爷,也是你好诅咒的。”

还有人也不知站在那一边的劝和,“张家本就在衙门做事,和县丞大人又是至亲,要是一两句闲话传着出去,你想吃牢饭?”

那人也是喝多了,管不住自己的嘴,若是平时,有人一旁劝劝他,也就收住口。

此时酒醉壮怂人胆,他两眼一瞪,咋乎乎的嚷嚷道:“我又没说错什么,张家小子如今听说才十一二岁的年纪,就已经整天病歪歪的。要是活不到成年,别说是中秀才,就算是中了举人又能如何?”

他见张书吏不再此处,而是在二楼,听不见自己大放厥词,周围有没有人出面帮腔制止他,因此胆子越发大了,摇摇晃晃站起身来。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到时候张家绝了子嗣,管他坟里埋的是秀才还是举人,一样坟头长青草,土里埋白骨。”

明烽好歹也算自己的半个学生,李捕头听了这话,有些忍不住了。

那孩子秉性纯善,对自己也一直是恭敬有加,虽说身体不咋滴,但也没有他们说的那样不堪,好像随时能嗝屁似的。

他越听越愤慨,李捕头骨子里也是个武人,没有那么多弯弯肠子,此刻喝了酒,脾气也冲!

他将酒碗重重的往桌子上一顿,直接站起身子来,走上前去。

说怪话之人,李捕头也认识,是本地的一个破落户,当初,为了娶填房差了银子,竟然将主意打到了死去老婆给他生的亲身女儿身上。

卖女儿办文书时,被耿直的张书吏指着面,破口大骂他枉为人父。

最后,他当父亲的不要脸,铁了心的买女儿,自然也成了事儿,但那人也是声名狼藉,根本没有家里愿意将女儿嫁给他当填房。

听说,如今连寡妇都不愿嫁他,那样一个黑心肠,连亲身女儿都下得去手,万一成了亲,把老婆也卖了,那也是寻常事儿吧!

他光棍一个,名声也坏了,张家势大,他又奈何不了张家分毫。

因此恨张书吏的要死,却只敢满嘴胡说,背后埋汰人。

按理说,这种人,张书吏应该不会请他。

估计是,他乘着人多混进来,白吃菜喝酒,当吃白食的。

张家逢喜事,对于门口来庆贺的宾客,没有查的那么严谨,却让他混了进来。

嘴里白吃着人家的吃食,还不干不净的诅咒主人,果然是烂了心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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