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带队的是衙门里主管刑名的典史,他此刻也很头疼。
张家这边,李捕头在一旁敲着边鼓,他本人和张书吏也有同僚的情分。
衙门里还有一个县丞是张家大姐的亲姑父,虽说这两年闹得不愉快,却始终是正经亲戚,也不能昧着良心,偏袒林家。
何况人命关天,不能打马虎眼。
可林家本身作为当地的乡绅,势力也是有的,他们不仅和县令交好,而且,听说省城也是有人在后面撑腰的,也不能轻易招惹。
思来想去,两边都不好得罪,干脆只能秉公办理,说破天去,也还有本朝律法在哪里顶着。
这件事,于情于理,张家都是站得住脚跟的,因此,尽管林家极力反对,典史还是决定依照律法的程序,决定开棺验尸。
躺在棺椁里的张大姐面容平静而安详,林家世代经商,家底丰厚,因此,在治丧仪式的花费上,也不曾吝啬。
无论是从棺椁的木料,还是张二姐身上所穿的寿衣,身上佩戴的陪葬品来讲,都很奢华。
可这有什么用,都说人死如灯灭,这一切不过是摆弄死人,做给活人看的过场罢了。
用铜臭的银子来遮掩,他们虚伪的外表和内心。
打开棺椁后,张书吏只看了一眼女儿的遗容,便泪如雨下,整个人瘫倒在地,低声哀泣。
福宝看了看张大姐满身绫罗,又看了看那一张毫无血色的苍白面孔,而鬓发上珠宝的华贵,更衬托出张大姐那张死人脸的惨白。
经过仵作的检验,张大姐的确是死于小产后,血流不止。
福宝倒没有怀疑仵作的验尸报告有假。因为自家老爹在衙门里当捕头的缘故。
这仵作也是福宝所熟识之人,他本人和李家虽算不得上莫逆之交,但平日的关系也是亲厚。
素来和林家又无甚往来,自然不会帮着林家弄虚作假来哄骗于人。
听完仵作的验尸结果后,本来心中就积压着愤怒的林家,此刻便蹦哒出来。
从福宝发令让人砸了林家屋子,又要求开棺验尸的那一刻,两家人就算是撕破了脸面。
因此,此刻林家人的嘴脸就越发的刻薄和尖酸。
林家太太是个五十来岁左右的妇人,她此刻,柳眉倒挑,嘴里嚣张的对着张书吏呵斥道:
“大郎媳妇嫁与我林家这么多年,并未为我林家开枝散叶,膝下既无儿也无女。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放到哪家,她这个做媳妇的,也算是不称职。”
张书吏脸色苍白的并没有反驳与林家。
他是万万没想到,林家如此没品,人都死了,还不肯放过,还要往死人身上泼脏水,这是欺负死人不会说话,更不会喊冤吗?
大姐儿这些年在林家当牛做马,俗话说,不念功劳也要念苦劳吧!
难不成,大姐儿多年对这个家的付出,林家对她就无半点亲情?
要知道,林家这些年的铺面,大多也是靠着大姐儿的经营呢!
林家太太见张书吏没出声,以为他怂了,于是更是得意,继续数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