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的一眼,让林允兰来不及躲避打量而来的目光,猛的低下头,双手不知如何安放,这几日,后院乱成一团,莲姨娘也顾不上她,一门心思的炖着她的汤。
她听的下人说,简公子在这守了一夜,不吃不喝不睡,她的脚便不听使唤的朝灵堂走了来,刚到这,边看着人正好出来。
她知道,她最该做的,就是转身就走,可是,看着那抹身影,她的脚就像生了根一样。
他好像憔悴了很多,应该很难过吧,老夫人过世,身为儿子,自然是难过的。
可是,她...没有资格上前宽慰,她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连多看一眼都不敢,心跳如雷,手心冒汗,尽管嫁做人妇,她一直知道,自己胸口那点火苗依然生生不息,怎么也掐不灭。
墨清简低眉,朝着对方走过去,路过转角,错开两步,从对方身边翩然而去。
擦肩而过,确实林允兰与他最近的一次距离。
“公子...”
一声公子出口,完全不受控制,喊完,林允兰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微微听不,转身静候下文,此时的墨清简,便是旁人眼中那个矜贵清冷端方的简公子。
“嫂嫂可是有事?”
声音那般好听,可是嫂嫂二字,却让林允兰瞬间坠入无底深渊,低着头不敢让对方看到她此刻惨白的面色。
“...无...无事,公子,清节哀...”
这是林允兰用尽全力才挤出的一句话。
“嗯,”嗯了一声却没走,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允兰心跳加剧,耳中整个世界都宁静了,只能听到自己不受控制的心跳声,就算,跟他这么说说话,也好...
这一刻对林允兰来说,弥足珍贵。
“嫂嫂...你与紫县主是堂姐妹...该是对她的事知晓一些,可方便与我说说?”
紫县主?林霜语?
林允兰猛然抬头而望,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触及对方的目光时又连忙低头,如果说,一声嫂嫂还不够,那这一句话,便是一刀插在林允兰的心脏上。
她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林霜语三个字。
可偏偏从这个人口中说出,让她如何承受?可声音却从口中溢出,“是,不知...公子想听什么!”
真是讽刺,因她恨极的人,才能与他亲近片刻。纵然如此,她却甘之如饴。
“走...嫂嫂一边走,一边说吧,听闻,紫县主是去年年前从乡下接回来的,从小养在遥州林家老家?”
“是...”为何,为何他要提及她?为何他会知道的这么详细,为何他要问林霜语?
“那...她回来时,是什么样子?乡野日子...怕是不太好过!”墨清简静静说着,眸光闪闪,精明如他,怎会看不出林允兰眼中那点痴念?
若是往常,他定是隔着数步之遥便避开而去,可今日,压下心头不喜,就位听听旁人口中的她,他不知道的,有关她的点点滴滴。
听着这口气,林允兰强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抖的身子被身旁的人瞧出,这般温软的口吻,这般好不遮掩的在意,她听出来了。
墨清简...在意林霜语!不,不只是在意!为什么?为什么?
“嫂嫂?”兴许是没听到对方的回答,竟还追问了一句。
“她...回来时,脸上带伤,瘦骨嶙峋,发枯如草,双手冻裂...”咬牙说着,林允兰不知脚步如何向前移动的。
时隔半年多,林霜语刚回来的样子,她还能清晰记得,没想到,时隔半年....天翻地覆,想到这,林允兰生出几分恍如隔世之感。
好似从林霜语回来之后,一切都变了,没错,就是从她回来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她成了如今这人口中的嫂嫂,娘也死了,哥哥攀上高枝,却不见风光,反是一堆的冷嘲热讽。
“当真是受苦了....她那么聪明,怎会让自己这么狼狈....”墨清简摇头,语气让人听着,竟是几分心疼。
林允兰默默握紧双拳,刚才若是怀疑,现在便是十分肯定。
墨清简喜欢林霜语,不想承认,却是事实,凭什么....凭什么是她?让她情何以堪?林霜语,你等着,定要你万劫不复。
“大姐姐虽受了苦,可也有造化,能被南山先生收为学生,学的这一身本事才华,又何尝不让人羡慕...兴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有得有失,大姐姐若不是...被送到遥州,不是被掉了包,怕也得不到如今这桩好姻缘呢...”
“遥州?闲王?嫂嫂这么说,他们...在遥州便认识了?”
“是啊,公子您说说巧不巧。”拿着帕子,掩了掩嘴,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过多的情绪。
“是...很巧...嫂嫂,打搅了。”谦谦有礼,却让林允兰觉得,这礼便是他与她的千里之遥。
知道对方要走,终是停了跟随的脚步,微微欠身相送,即便是寥寥数步,却也是她第一次与他这般贴近。
墨清简点头,大步而去,离去时的脚步明显快了许多。
林允兰依然一动不动,直到对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
“小姐,您说,这墨公子是不是喜欢林霜语?”冷远突然冒出来,明明十七八的少年,却给人阴森之感。
“胡说八道,冷远,我警告你,你再乱说一个字,就滚出墨家。”林允兰心中怒气,正无处宣泄。
冷远不为所动,仿佛习以为常,“小姐息怒,这对小姐来说,也未必不是好事,若是让外人知道,即将加入王府的闲王妃背着闲王勾引墨公子,你说,林霜语还能嫁入王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