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两人如沐春风的谈笑模样，眼角噙了点不可明说的意味。
风微凉，恰逢下班高峰期，路上车流拥挤不堪，尘嚣滚滚，天地仿佛混为一体。
这车流似一把巨斧，活生生劈开一条康庄大道。
周年庆典在两岸旗下规模宏大的酒店会堂展开地如火如荼。
许庭川刚下车，万千灯光汇集于一身，恍如白昼，照地人眼睛都睁不开。
男人西装革履，身材挺劲如松，一手护拥着怀里的人，通身气场禁欲般的冷峻威严。
在这种时刻，万人之上的感觉愈发清晰。
宋词尽量适应周围投射过来的灯光与相机，只希望自己表现出来的得体，能够配得上身侧的人。
“紧张？”许庭川察觉到她手心的汗，悄声笑问。
“有点。”恰逢相机镜头转过来，宋词抿唇一笑，落落大方。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还不够。”要跟上他的步伐，不是易事。
但宋词一旦明确目标，无论如何也会拼尽全力。
“你以后想做什么？”
这样一个隆重而极度商务的典礼，许庭川应付自如，携了她边与四处迎上来恭维的人左右逢源，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一边云淡风轻地和她搭话。
“想跟你一样，赚很多钱。”
许庭川轻笑：“俗气。”
宋词想了想：“确实是。”
人活在世，该俗气的时候就得俗气，该风光月霁的时候就得风光月霁。
两者并不冲突。
恰逢主持台差了人来通知，让他过去把演讲稿校对一下，后场闲杂人等不允许进，许庭川只好吩咐她：“站在这里别乱跑。”
宋词乖顺地点头，这么一会儿时间，也有点渴，遂朝着酒水台走去。
偏在转身之际，撞到个步履匆匆的光头男子。
“不好意思。”
宋词颌首道歉，看见地上他掉落的小包白色粉末状的东西。
光头见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捡起，飞快塞进衣兜，又环顾了周围一圈，并无人在意，这才转身离去。
宋词想起顾楠楠说的——这个圈子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干净，倒也见怪不怪。
只是那光头的面相着实让人不寒而栗，典型的狠角儿。
行至吧台，宋词想拿一次性杯子接点白开水喝，几乎是同时间，杯子另外一边被人擒住。
抬眸去看，是张陌生的脸。
“您先。”宋词礼貌松开指尖。
“谢谢。”苏之凯笑笑，越看她越觉得熟悉：“你就是许庭川身边那个...宋小姐？”
宋词点点头。
“百闻不如一见，宋小姐确实生的漂亮。”苏之凯眯着眼睛，打量起她来。
“您是...？”
“苏之凯。”
宋词拧眉思索了一会儿，姓苏？又试探性地问：“苏翎是您女儿？”
“正是。”
“哦...”宋词环顾了一圈，“怎么没有看到她？”
“兴许是跑哪里凑热闹了吧。”苏之凯笑地意味深长，“庭川肯带你参加典礼，看来你们关系确实不错。”
“嗯，他是很喜欢我。”
“......”苏之凯怔了怔，没想到她会如此说，倒真有些恃宠而骄的意味。
神色恢复过来，眼含讥诮：“任何事情都不要太早下定论。”
“......”
宋词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有些莫名。
“弹指一挥间，两岸集团已经走过了七十个年华，七十年风雨同舟，荣辱浮沉。今日我们欢聚一堂，为她的生日举行隆重的庆典会。首先，请我们...”
台上气宇轩昂的主持人拿着话筒，说着致辞。
宋词在前排落座，身侧挂有“许庭川”名字的座位却是空荡荡的。
“他呢？”后排的沈慕风凑了过来问。
宋词摇头，或许是撞到光头那无意的插曲，又或许是苏之凯那一记笑里藏刀的眼神，宋词心下没来由得恐慌，就连右眼皮也突突跳个不停。
东张西望间，瞥见后排角落里，光与影之际，苏之凯正和先前那光头低声交谈着什么。
他们俩认识？
“现在，有请我们两岸现任董事——许庭川先生上台...”
台上主持人拿了话筒不断叫许庭川的名字。
四下却无人呼应。
那股恐慌逐渐放大，丝丝凉意从脚底攀沿上来。
突然，不知道谁在角落里大喊一声，仿佛滚进水面的石头，瞬时激起惊涛骇浪。
宋词随着周围蜂拥的记者朝那骇浪的中心小跑过去，人流滚滚，水泄不通，宋词几乎是削尖了脑袋才挤进一丝缝隙。
偏厅里的休息室内，一男一女寸丝不挂，躺在沙发椅上。
瞬时间春光乍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