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五,端阳节。艳阳高照,轻风微徐,天公作美。
兰溪一大早就从温暖的被窝里被拉起,泡在浴桶里,几乎被刷掉了一层皮,三太太和秦妈妈才肯罢休。一时洗漱完毕,涂脂抹粉,换衣梳,待得在边上监工的三太太和秦妈妈都终于露出满意的微笑时,日头已经高照。
兰溪恍惚记得自己被从床上拉起来时,窗户外还是黑沉沉的一片,她已经无力去问现在是什么时辰,因为如果知道自己被折腾了多久的话,她怕自己会忍不住说出些失态失仪的粗话,那就不好了。
待得三太太和兰溪姐妹四个都打扮妥当,从兰府别馆出来时,兰溪抬眼看了看天,只觉得阳光灿烂,却有些分外刺眼,忙抬起手在头顶上搭了个棚子,眯眼间,却瞧见,门前大道的对面,正停着一辆华盖马车,一个俏丽的丫鬟正掀开车帘探出头来,长得有两分眼熟,兰溪略一思忖,便想起了,那该是方明珠身边伺候的,好像是唤作芬儿吧。
那丫鬟似乎也瞧见了兰太太一行人,放下车帘,似朝着马车里回话去了。下一刻,那车帘又被掀开来,那丫鬟先行下了马车,又从车上扶下一人来,主仆俩一道朝着别馆大门走来,那被扶着的人,不是方明珠又是哪个?
方明珠朝着三太太屈膝行了个礼,道,“兰太太,稍后你们会往陈家的看台去吧?我是特意来接五姑娘的。”
原先便是说好的,兰溪先接下了方明珠的帖子,便随方家一道,而兰太太几个,则跟着陈家。三太太自然没有二话,爽快地点头应了,只是却免不了又不放心地对着兰溪交代这,交代那,很是絮叨了一番,这才放人离开。
跟着方明珠上了她的马车,车帘一放下,兰溪就忍不住轻吁出一口气。抬眼,便见方明珠正望着她,她不由微微笑道,“你家太太应该没有这么掳桑俊
这话说得随意,方明珠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心便不由平静了许多,道,“那也得看对着什么人了。对着自家的女儿,这世上怕是没有不碌哪盖琢税桑俊
兰溪自然掩唇笑了起来,可不是,刚刚重生那会儿,她还觉得能再听得母亲的唠叨是一件多么值得庆幸的事情,谁知,这时间长了,还是有些受不住了。不过却不会心生厌烦,因为她再清楚不过,这是母亲关爱她的表现啊。抬起头,她见对面的方明珠也是微微笑着,原本高傲的脸容因着微笑而显得亲切了几分,便是更加明艳了,心里登时有些戚戚焉,真是个聪明又孝顺的姑娘,真是有些可惜了……
马车徐徐而行,方明珠深吸了一口气,终是开口道,“昨日的事……实在是对不住了。”本来请客即便不能让客人兵至如归,但好歹也该好生招待才是,没成想,却出了那么一桩事。
兰溪自然微笑着道,“没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今日好生招待我,便是了。”
方明珠紧绷的心弦又松了一分,脸上的笑容更深刻起来,兰溪不介意,这样真好。方明珠没有再多说什么,毕竟不管方明玉如何,方家二房又如何,这始终是他们方家的家事,而自来,家丑不可外扬。
兰溪自然也不会对嘴去问什么,事实上,除了那桩如今还不知是真是假,能不能成的婚事,她并不关心方家那些琐碎的闲事,奈何,这偏偏却是没法问的。也不知道,一会儿能不能遇着师兄,又能不能寻着机会跟她说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