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熙吾低头看着怀里刚出生的孩子,脸上的皮子还没有长开,皱巴巴的,眉毛稀疏的几乎看不出颜色,一头胎倒还算黑密,但却是湿湿的,黏在尖翘的脑袋瓜上,那脑袋既不圆更不平,后脑勺朝上方高高凸起,还有些尖尖的棱角,是真不好看。一张脸红彤彤的,眼闭着,只能看见两条眼线,怎么看怎么像只小猴子,他是真不知方才那些人是怎么看出来这孩子长得清秀,像他们兰家人的?
不过,就这么看着怀里的孩子,方才还哇哇大哭呢,这会儿却是在他怀里睡得安然,软软小小的一团,也让耿熙吾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和阿卿的孩子么?光是想象,耿熙吾的心就已经再冷硬不起来,眸中带了一丝丝柔软的笑意。若是他跟阿卿的孩子,那一定比这个小舅子还要可爱。
兰溪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看着耿熙吾抱着她新出生的弟弟,那般柔和的神态,不由弯唇笑了笑,真是没想到,他居然还喜欢小孩子。
兰溪倒也不是不想给耿熙吾生下子嗣,实在是因为她前世,是在嫁给赵屿两年多之后,才第一次有孕的,她一直觉得自己该是不易受孕的那类体质,所以压根儿没有想过自己会那么早生孩子。既然是还早的事情,现在就开始期待,却难免会失望吧,还不如就抱着平常心呢!
又过了一会儿,于南星和张院一前一后从耳房里出来,兰溪连忙迎了上去,“有劳两位了,不知我母亲怎么样了?”虽然兰三太太顺利生产了,但兰溪还是不放心,所以特意请了这两位去看看。也是源于前世京里某家的儿媳妇刚生了时没有异样,后来却突然流血不止,最后没有救回来的缘故。兰溪实在不敢大意了。
好在,这两位都是医者仁心,也并不避讳血房晦气之说,一道去为兰三太太把了一回脉。
“夫人放心。三太太虽然有些虚弱,但脉象平稳,精神也好。方才还说,她这么大年纪还能生产得这般顺利,说起来还是有赖于夫人硬是让她日日散步的缘故。”于南星笑言。
兰溪听了,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我不过是遵从于大夫的嘱咐罢了,要说功劳,那也该是于大夫的。还有劳了张院也在这儿守了许久,正该让我父亲好生感谢两位才是。”
因着兰溪话语里的真诚,倒是没人将之当成客套话,张院也好,于南星也罢,心里倒都是受用。
“世子爷,我本来就要出门往西郊去的。哪晓得恰逢三太太生产,我便过来了。这会儿既然三太太已是无碍,便有劳张大人再多看顾一些,我回去收拾收拾,这就连夜赶过去。”于南星笑了笑,却是转头对耿熙吾道。
兰溪听的一挑眉,西郊有什么事?竟还要惊动于南星?
“不必了。”耿熙吾却是拒绝了,“早前我便料到你在这里,所以已是做了别的安排,杨、宋两位大夫已先赶了过去,等一下,我也去守着。你就安心在这里看顾着我岳母,明日再让长庆送你过去也是一样。”
于南星长长松了一口气,“有世子爷坐镇自然是万事无虞。”因为心里一直将兰溪当成了恩人,所以方才兰府的人一来请,他便犹豫也不曾,就径自来了这里。但毕竟答应耿熙吾在先,那头的事也很是要紧,于南星这心里一直有些不安,如今听着耿熙吾这一番话,他才算是彻底安下了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