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杰兄,在下李渔,字棘剡。”
李渔恨恨地加重了最后两个字。
被他的目光盯上,苏小舟立刻避开,左顾右盼道:“这西市就是比东市热闹!瞧瞧东西两座灯楼,一连八个大灯轮,花灯的样式精巧奇异,一点不比大明宫的差。今晚来赏灯的人真不少,上元灯节也不过如此了。诶——,薛益呢?”
“他喝醉了,送回家了。”李渔没好气地回道。
担心赏灯时有人盯梢,小舟会不自在,他在午膳便把薛益灌蒙送回家了,没想到她却带了个人来。
“你——”
卢佶忽然惊呼,“你就是那个……”
他左右瞟了两眼,赶忙压低声音问:“你就是那个烧伤殿下的混小子?”
“什么?!”
嘈杂的环境中,苏小舟以为自己听错了。
烧伤太子殿下岂是小事,她怎么可能完全没听过?难道就是王昭大哥说的那件往事?李渔还真是莽……竟然犯过这么严重的事,而太子殿下却还跟他称兄道弟,胸襟也是相当开阔。
卢佶冲她眨眨眼,神秘兮兮地说:“听说他把火药带进东宫去玩,不小心伤到了殿下。”
苏小舟瞪大眼睛,“还有这等事!”
看来前任太傅有大肆宣扬此事,却唯独没告诉她。果不其然,课业不好的学生是不被师长喜爱的,连小道消息都捞不着听。
“可不是——”
卢佶把声音压得更低,“你见过殿下肩膀上那道火痕吧?听说就是当时留下的。”
“啊——”
苏小舟大惊失色,“原来是那个!殿下说是他自己不小心打翻烛台烧伤的,竟是被火药所伤……”
“你说什么?”
李渔一把将她扯到身边,“殿下身上的‘火痕’……严重吗?你又是怎么看到的?”
“可有什么好大惊小怪?”
卢佶凑上去,满不在乎地说:“我们几个自小侍奉殿下,一起沐浴的时候看过,又有什么出奇?”
“你们……一起沐浴?”
李渔吃惊地看着苏小舟,又转向卢佶,指尖在两人之间划来划去,难以置信地问:“你确定……跟她一起沐浴过?”
卢佶抓抓头,“我好像……没跟小舟一起沐浴过。不过,冬季沐汤的时候,她一定有随殿下一起去过骊山。鱼刺兄,此事你也不必太过自责,那个伤痕也不算大,对殿下的身体没什么影响。”
他这话大半是为了安慰李渔,殿下肩膀处赤红一片,犹如半边羽翅的火痕,回想起来历历在目,让人心惊。
“是啊,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或许现在早就淡了——”
苏小舟打了个哈哈,全部的心思都放在李渔私带火药入宫这件事情上。
“你为什么要把火药带进东宫?那可是禁物!你既然是殿下小时候的玩伴,东宫的师长们不可能没有告诉过你。”她若有所思地说。
李渔露出几分愧疚之色,“此事跟你们说,也说不明白。我并没有带所谓‘火药’入宫,只是带了件从民间搜罗来的秘宝,想用它治好太子殿下的病。只可惜,当年我年纪太小,控制不得当,失了手,害死了小春哥哥,还伤了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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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月东升,华灯亮起。
西市百肆大开,热闹非凡,主街上最大的“扬州绢行”和“大食地毯行”之间,新开了一家门脸开阔、富丽堂皇的酒肆。闹市之中,寸土寸金,盘下这么大的店面,老板手笔的确可以。
入口处陈列的酒水,从西域葡萄酿到江南的花雕、松醪,琳琅满目,应有尽有。这可不是仅仅有钱可以办到的,大唐官营酿酒,私家酒肆必须与官府良酝署有极好的关系,才能摆上各类酒品;而贩售外来的酒品,还需要诸京署另外的市令。也不知店老板是何许人物,竟能打通如此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