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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 诸海之白麒麟 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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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IDOLONWORLD—RESERV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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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黎明。

道道晨曦穿透厚厚的云层直射而下,一群海鸥掠过天宇,为这寂静空旷的世界带来了一丝令人振奋的生气。

佛雷卡漫步于空旷的海滩上,眺望天际彼方的柔光。清凉的海水冲刷着她赤裸的上足,凛冽的海风吹拂着她的身体,她的长发在身后疯狂飘舞,如同黑色的披风。

在她的身后,一座古老的灯塔静静矗立在海边的悬崖上。而在它的脚下,是一座平凡的小木屋。

15年来,佛雷卡一直生活的地方。

人性的保留地。新生之死的标准程序之一。

15年前,当她向SEERS许下最后一个愿望之后,佛雷卡的肉体被吸收,统合。而她的意识和记忆则被记录下来,储存在记忆体中。

记录。储存。

换句话说,佛雷卡“已经”死了。

现在存在的她,仅仅是之前的“备份”而已。

与其说是她本人,倒不如说是继承了佛雷卡的记忆和灵魂的一个“继任者”。

新生之死。

这对于佛雷卡来说并没有什么。25年前,SEERS赋予了她新的生命。在这个过程中,以**部分的细胞为媒介,SEERS沿着神经系统向她的全身扩展。吃掉全部的细胞,在记录和复制其全部信息后取而代之。

但问题是:当时的佛雷卡并没有健全的,作为标准人类所应该具有的思维。她是一个畸形人,从来就没人将她当成人类看待,包括她那早以记不清相貌的亲生父母。而因为没有被当成人类看待,她的思维几乎停留在动物的水平。除了来自人类基因的本能,她的灵魂中几乎一无所有。

对于新生之死,她仅仅是觉得仿佛做了一个梦。而当10年后她思考那件事的意义是,也毫无感觉。

今日之我非昨日之我,每天睡觉起来时的“我”和昨天的“我”都是不同的个体。这就是佛雷卡对此的看法。

佛雷卡非常清楚当她许下这个愿望时会发生什么。因为当她向SEERS许愿时,SEERS就是以一个新生之卵的形式存在的。而新生之卵,就是赋予SEERS的使徒以新生之死的载体。而佛雷卡自己也拥有生成新生之卵的能力。

虽然新生之卵本身也拥有相当强大的战斗力,但本身并没有智能。它只是一个空壳,一个空空如也的硬盘,连操作系统都没有安装的计算机。它为使徒赋予新生的方式,就是将其吃掉,吞噬,然后分解和消化。

在这个过程中,新生之卵会继承那个使徒的一切——遗传基因,性格与人格,记忆与思维。当然,也包括其原先的特殊能力。

这是和佛雷卡当初获得新生时一样的过程,无非是进行第二次而已。

但其他人类不会接受的。

通过新生之死,SEERS的使徒将获得永恒的生命,无法想象的美貌,近乎不死之身的强大生命力,类似于SEERS自己的量子感官,以及被强化无数倍的战斗力和特殊能力。这是SEERS与其使徒之间契约的一部分。只要使徒发出请求,SEERS就会为其带来新生之死。

但问题是:从这个角度看,原先的那个人在这个过程中已经死了——被新生之卵吃掉,分解,然后消化。

新生之卵将复制和继承其思维、记忆、基因和能力,并通过被称为A程序(AnthropomorphismProgramm)的虚拟思维平台,在最大限度上模仿和保留人类的思维模式。

从新生之卵中出来的那个家伙,仅仅是个继任者,一个复制品。

这就是所谓的新生之死,以及它名字的由来。

永生,美貌,不朽,力量,智慧——但得到这一切的,却是那个人的复制品。

原版已经死去,被那个恐怖的新生之卵吃掉了。然后新生之卵继承了那个人的思维、记忆与力量,然后变成那个人的样子,接替了那个人的在世界上的角色。

一个赝品。

很难想象任何头脑正常的人会接受这样的新生。

在所有SEERS的使徒中,除了小真以外,没有人接受过新生之死。

而即使是小真,也是完全非自愿的——作为SEERS从全世界80亿个人类中挑选出来(也可能是凭空制造出来),最符合她心意的人,佛雷卡太喜欢他了,一心想把他变成与自己相似的存在,不管他本人愿意不愿意。

小真当然是不愿意的,他开始逃跑,然后用武力反抗。但是对于拥有最强力量的佛雷卡来说他还是太弱了。

佛雷卡很容易地制服了他,然后生成新生之卵,把他给吃掉了。

她觉得这是为了他好。因为从她自己的经验看,那没什么不好的。

但是就像所有人都能预料到的那样(佛雷卡当然是预料不到的)——在获得新生之后,麻生真治的意识陷入了完形崩溃(Gestalt-Breakdown)状态。

在完形心理学中,所谓的“完形崩溃”表达的是这样一种概念:所有的东西都以原来的形态存在,可就是失去了所具有的任何意义。这种情况类似于长时间凝视一个英文单词,有时候会突然出现的那种类似于失读症的现象:那个单词突然在观察者的意识中失去了含义,仅仅是一串字母,而不是一个具有含义的词语。所有的东西都在那里,但却失去了含义。

当麻生(或者说,那个把麻生吃掉,然后继承了其思维、记忆、基因与能力的新生之卵)恢复意识后,当他意识到“真正的自己”已经死去,现在的自己只不过是个赝品的时候。

完形崩溃。所有的思维与记忆都在那里,但却不再有任何的记忆。

麻生真治,坏掉了。

那是一段非常可怕的时期。

佛雷卡被吓得不知所措,她跪在麻生面前,不顾一切地乞求他的原谅。

“只要你原谅我,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去做!”佛雷卡是这么说的,然后开始脱衣服,试图用肉体来抚慰他。

麻生杀了她几千次。

完全陷入了暴走的状态。麻生一边疯狂地强奸着佛雷卡,一边撕咬和吞食她的血肉和内脏,然后筋疲力尽地瘫软在她的血泊之中。而等到佛雷卡再生完成,又是一轮新的强奸、虐杀和吞食。

虽然有SEERS的调停,但麻生的意识恢复稳定已经是一年以后的事了。而两人的关系恢复友好,则是一个将近五年的过程。

糟糕的时期,为了讨好他,佛雷卡吃尽了苦头——而且自从健康那事以后,SEERS把她的能力完全封印了,佛雷卡不再具有任何特殊能力,只能凭拳脚、肌肉、再生能力和女人的肉体来战斗,其糟糕的情景可想而知。

不过既然麻生肯原谅她,那佛雷卡也就不在乎了。

对于绝大多数思维正常的人类来说,新生之死一种难以理喻的概念:既然“我”已经死了,然后一个拥有了我记忆与人格的复制品来接替我的生命,这和死亡有什么区别——即使有那个复制品接替,“我”可还是死了啊。

除了极少数思维奇异的个体以外,人类是不可能理解这种概念的。而能够理解这种概念,就意味着一种思维的异化。

而对于佛雷卡,她当然是个异化了的存在——因为和SEERS在共生过程中的意识交流,她能够切身地体会和观察到存在于诸多可能性之间的无数并存但却又矛盾的概率平面。虽然依然难以理解,但至少可以接受。

在很多概率平面中,SEERS采用了更加蛮横的方式来对待她:删除她的所有欲望。

在超过99.99%的概率平面中,佛雷卡放弃了那个提议,然后在SEERS发动生态革命后,过着空洞而无聊的生活,然后被SEERS逐渐遗弃。

总之,虽然可以理解,但佛雷卡却无法体会到正常人对于新生之死的感受。

对于佛雷卡来说,“我”的唯一性,是不存在的。

作为在肉体与灵魂上都同时存在于无数可能性之间的诸海之白麒麟,凡人对于生与死的概念并不适用于她。因为人类并不具备感知平行、矛盾而又混杂的多重量子叠加态世界所需要的那种感官,因此也就没有适应这种感官的思维机制。

在整体上,或者在超过99.99%的概率中,佛雷卡是以那个曾经被称为太阳系的天体系统为形式存在的,在孤独中飘荡于星海之中。没有人性,也没有意义,没有乐趣。

而这个以人类的身份存在的佛雷卡,就是诸海之白麒麟本身的“意义”和“乐趣”。

在绝大多数的概率中,这个可能性的佛雷卡是她幸福的源泉——那是,她被保留下来的人性。

她作为人类的属性。

以这个佛雷卡为基础,在所有概率平面的她都因此而有了一个梦。人性之梦。

A程序功能强大,虽然会大幅度降低原先应该有的智力水平和战斗力,但却可以在各种情况下模拟和维持之前作为人类时的思维模式。而在非人类形态中的人类属性之一,就是所谓的人性保留地(Reservation)。

这应该是某种意义上的虚拟现实,由被称为Eidolonworld的平台为基础建立的一系列类似于梦境的地方,分别用来满足不同的欲望。

在这个梦境中,通过SEERS预置的材质库,佛雷卡可以随意改变这个梦境世界中的一切。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而佛雷卡的量子感官能够起到类似扫描的作用,然后下意识地把其特性记录下来,作为材质库的数据。

也就是说,她同时生活在一个个真实的梦境中。而在做梦的同时,又能通过Eidololonworld作为端口来处理外界事务。

一般的人类(或者更精确地说:人类)是完全无法理解这种奇怪的概念的,就像人类无法理解SEERS和她那能够同时感知无数个同时存在的概率平面的量子感官一样。她曾经将这种感官投射到伍德的大脑里,以试图解释这种概念,结果伍德却差点发疯。

毕竟思维方式是完全不同的。你无法让没有视觉的生物理解绘画,你无法让没有听觉的生物理解音乐。

而现在佛雷卡所在的这个世界,就是这些人性保留地中的一个。

浩淼的大海。空旷的海滩。厚实的乌云。古老的灯塔。小小的木屋。

每天,她都会在这片海滩上散布,在大海中游泳,享受凛冽的海风,在悬崖边欣赏跃出云层的闪电,在灯塔上欣赏从云间洒下的道道阳光。

然后她会回到那小木物,睡觉,然后开始新的,毫无变化的一天。

这种生活仿佛一副精致而又静止的画,而佛雷卡就是这画中的人物。

单调?但她倒是没什么感觉,因为这幅画本身就是由她的心意而来。

在那个她居住的小木屋中,虽然简朴但却雅致,虽然简单却也干净。木制的桌椅一尘不染,打开壁橱,里面总是放着永不腐坏的奶酪和她爱喝的法国香槟酒。而在窗边的床上,床单永远整洁而干净,温暖而柔软。

而15年来,SEERS一直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严格地说,那个面容酷似佛雷卡自己的金发少年那不是SEERS,而是拥有人类外形的通讯程序,一个被称为麦亚洛萨荷太普的人形交互界面。SEERS以这个形象将自己的思想和动机翻译成佛雷卡,以及人类可以理解的形式。虽然有时候可能会让SEERS的逻辑显得更加匪夷所思。

在最初的几年中,SEERS一直都在这里,陪伴着她。在海边,他们携手漫步;在古老的灯塔中,他们一同欣赏壮丽而温馨的黎明和暮色;在陡峭的悬崖边,SEERS偎依在她的怀里,和她一同聆听风暴的呼啸和跃出云层的闪电。而在入睡时,SEERS会躺在她身边,互道晚安后,与她相拥而眠。

简单而幸福的生活。

然后SEERS睡眠的时间越来越长,最终不再苏醒。

佛雷卡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于是她也就不去唤醒他。

过家家游戏而已。既然SEERS不想要再和她玩这种幼稚的游戏了,那就不用去打扰他了。这就是佛雷卡的想法。

但是,当然的,每天返回小屋后,每天醒来时,佛雷卡都希望那一直静静睡在她身边的SEERS能够醒来。

而今天,她的希望变成了现实。

当这一天她返回那小木屋时,发现了一件令她惊奇的事。

SEERS正坐在窗前。当她正为此而惊奇地不知所措时,那个金发少年已经转过头来,微笑着,优雅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你好,妈妈。”

话音还没落,佛雷卡已经下意识地将SEERS一把搂进怀里。她用力爱抚着SEERS,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7年多来,SEERS再次回到了她的生活中。

SEERS用力从佛雷卡的怀里挣了出来,后退一步,然后轻巧地躲开她再次拥抱的尝试。

他温柔地看着佛雷卡,等她平静下来后,拉着她的手,在桌边坐下。

“母亲大人。”SEERS这样说:“我想和你说个事……”

佛雷卡这才意识到,原来SEERS不是来探望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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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大人,你该起床了哦。”

当那个银铃般的声音响起时,窗帘被轻轻拉开了,金色的阳光笼罩着房间中央那张华丽的大床。佛雷卡用力伸了个懒腰,从暖烘烘的被窝里探出头来。

SEERS站在床前,微笑着,注视着她。

“今天早餐您打算吃些什么?”SEERS柔声问道:“我准备了蒸鲑鱼,蜂蜜熏肉和什锦水果色拉。您是要牛奶燕麦粥,皇后面包还是吐司?”

“吐司。今天我要巧克力,黄油就不要了。”

“好的。”

“还有,”佛雷卡伸手捏了捏SEERS的鼻子:“我要在床上用餐。”

“好的。”

当SEERS转身离开后,佛雷卡用力伸了个懒腰,在床上打了个滚,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畅。

当然,15年来,她在这个豪华壮丽的宫殿中的生活每天都是如此舒畅。

自从人类意识到死亡的不可避免后,人类便发展出了一个名叫“死后世界”的概念,以及其另一种版本,“轮回转生”。这个概念让人们相信死亡仅仅是前往另一个世界或另一段人生的开始而已——并且还可能是个比现世更好的世界。

这个概念本身并不能带来任何好处,但却可以有效缓解人类对死亡的恐惧,令人感到欣慰的同时,还可以把人们以血缘和利益之外的动机联系在一起。既然有利可图,自然就会有人提供这样的概念。这实际上和艺术家是一样的,艺术家出售令人愉快的艺术品,宗教家们则出售令人安慰的理论,两者实际上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这是一种精神产品,一种心理服务,而人们也愿意为了购买它而花费资源。而这种意愿则为这种产品的制造者和服务的提供者带来了力量和财富。在经济利益和政治需要的驱动下,人类将其以越来越复杂的仪式和制度将其武装起来,发展成更复杂的形式和功能,当它的理论与为了克服无常的命运而产生的迷信与巫术结合在一起时,当它发展出专门以此谋生的职业人员和组织时,它就成为了被人类称为宗教的东西。

这是SEERS对宗教的定义。但当时佛雷卡并没有在意SEERS的这些话。她无论对人类心理还是宗教都没什么兴趣。

她曾经仔细回忆了一下,想起当时她正在看《比佛利山的太太们》。那是她最喜欢的肥皂剧集之一,豪宅中的美丽贵妇人们,她们充满有趣笑料和风流韵事的奢侈生活从来都比学术问题更合她的胃口。

死后世界的最终体现就是天堂。而天堂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

佛雷卡没怎么思考过这个问题。如果一定要她回答的话,佛雷卡的回答是:所谓天堂就是让自己在任何方面都感到满意的世界。因此每个人心目中都有属于自己的天堂——无非就是过上自己想过的日子而已,就那么简单。

就她自己而言,她觉得自己现在正生活在天堂中。

这是一座位于在一片高地中央的宫殿,正好可以从最佳角度欣赏周围那郁郁葱葱的美丽森林——那真是一片绿叶的海洋,一直延伸到天际远方。这座宫殿的每一处设计都充分满足了佛雷卡对欧式古典贵族生活的向往——就是她在电影里看过的那种,风雅,浪漫,安逸,奢华的生活。

宫殿是由SEERS为她设计的,巴洛克风格的华丽和哥特风格的宏伟被巧妙地结合在一起。宫殿周围那迷宫般的园林、庭院与池塘,豪华典雅中却又流露出一丝神秘的黑暗之气。

当然,还要让她的SEERS来当管家,而他也确实就是这样做的。

这15年来的每一天,SEERS像照顾婴儿一样照顾着她。

SEERS将餐车推到床前,先为她铺好餐巾,然后将床上餐桌架好,最后把丰盛美味的早餐送到佛雷卡面前。

热气腾腾的鲑鱼散发着白兰地和奶油的芬芳,滚烫的熏肉上涂满了金色的蜂蜜,什锦水果色拉则如同五彩缤纷的宝石。

SEERS的手艺从来就是值得期待的,即使是在虚拟世界。

在佛雷卡的大多数概率中,考虑到SEERS其实对人类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兴趣,她也就不要求SEERS长期处于活跃状态。除非有需要的时候以外,SEERS不需要委屈自己,扮演其实并不感兴趣的人类,陪伴在她身边玩过家家游戏。

不过对于佛雷卡来说那确实,并且实在是种非常愉快的生活。

为她做饭,陪她散步,和她下棋,然后在她睡觉时充当活抱枕——总之就是让佛雷卡过上安逸奢华又惬意的生活。

既然SEERS自己从这种类似舞台剧的角色扮演游戏中享受不到什么乐趣,那佛雷卡也就不打算勉强他。但同时,如果她要求SEERS这样做,他也不会反对——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呢。

刚开始的时候佛雷卡还有些不好意思的,但是SEERS倒挺大度。

“无所谓,反正我只是一个交互程序而已。”SEERS说:“我以这个形象为界面,把自己的意志翻译成尽量贴近人类思维方式的形式,而照顾你本身就是我意志的一部分。”

很好,于是佛雷卡就心安理得地享受着SEERS的照顾,一晃就是15年。

但今天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SEERS坐在佛雷卡的枕边,开始在热腾腾的吐司片上抹巧克力:“我需要跟您说个事……挺重要的事。”

佛雷卡打了个哈欠:“要是你用嘴来喂我的话,我就听你说。”

话音刚落,SEES就捏住了她的鼻子:“张嘴。”

一块鲜美的鲑鱼被一根银叉子送进她的口中。

在服侍佛雷卡享用早餐后,SEERS软硬兼施地将她从被窝里拉了出来,穿上衣服,服侍她梳洗打扮。

打理完毕。然后两人来到用来观赏风景的阳台上。SEERS把佛雷卡轻轻按到椅子上,在她面前倒上一杯香浓的红茶,在她对面坐下。

凝视。

SEERS意味深长地凝视着她,让佛雷卡心里突然有些紧张了。

今天是怎么了?以前SEERS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想告诉她的是什么呢?

“母亲大人。”在漫长的注视与沉默后,SEERS终于说话了。那种郑重其事的语气把佛雷卡吓了一跳。

“你还记得吗?当初我们相识的时候,你曾向我要求能以人类的身份享受人世的繁华。我这样做了,并且向你应许三个愿望。”SEERS说:“而你向我许下的第一个愿望,就是要成为最完美的人类,享受人类文明精华……的乐趣。”

“对。”佛雷卡开始有些不安了:“为什么突然提这事?”

“我觉得这里可能有一个问题,关于你的生活。”SEERS继续道,严肃的样子让佛雷卡一阵害怕:“你看,在大多数的概率平面中,你并没有过于执着于人性的生活。人类的欲望来自人性——人类的基本属性——而当你的生命发生本质性变化之后,就不会感觉到作为人类时的需要了。而既然感觉不到这些需要,自然更加不会被那欲望而困扰。”

“人类,人形,人性。”SEERS说:“你无法忘记这一切,把‘人类的生活方式’视为‘正确的生活方式’,那仅仅是由于作为人类时的欲望和对这欲望的记忆所残留的阑尾而已。哪怕你可以直接将无机物和纯粹的能量作为代谢材料,哪怕你已经不需要睡眠,哪怕你已经不存在性别,那些作为人类时的欲望和对这些欲望的记忆依然存在,而你对保卫和实现这些欲望的执着,以及我对人类进行研究和实验的需要,就共同构成了你我现在的世界。”

那么……佛雷卡想: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要我……

“母亲大人,你本人也许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但问题是它是没有内容的,一个虚拟场景。”SEERS说着,周围的一切——阳台,宫殿,森林——突然全部消失了,两人坐在一片白芒芒的虚无之中:“这里仅仅是个通过A程序模拟出的人性保留地而已,而那个属于你的世界,却依然存在。”

“这就是我希望您去做的。”SEERS阻止了佛雷卡的抗议:“您已经在梦境中沉睡了15年,是该回到那个属于你的人类世界中去的时候了。毕竟……那里有你想得到的一切东西,不是吗?”

当然。佛雷卡苦涩地想。除了你以外。

“不过您不用伤心,母亲大人。”SEERS握住了佛雷卡的手,安慰道:“实际上,为了这个,我特意准备了一样好东西要送给你,是为你量身订做的。而且……”

他竖起一根手指:“你会非常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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