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鸡鸣,修莫斯被任天翔从圣诞弥撒的睡梦中挖醒,两人赶早进了城,直奔糕饼店。老板夫妻俩却并没有候在店里,当下直进内室,却见二老正陪着一位大夫帮那孩子看诊。原来昨日任天翔离开的匆忙,二老见小孩子病情日重,不敢耽搁,到底还是咬牙再请了次大夫。
那大夫把脉半晌,叹口气,摇头道:“此子病以入膏肓,无救哉,无救哉。”
任天翔不去理他,走近病榻,取出了刚制好的药剂,细心的服侍小孩子吃下。那大夫眼见这个年轻人默不作声的直闯进来,还随便给自己的病人服食药物,正待发作,任天翔懒得理他,回头瞪了一眼,喝道:“你给我好好看着。”
过了良久,糕饼店的夫妻急切的看着小孩的反应,又不时看任天翔的脸色,希望从中揣摩出孩子病情的变化。修莫斯也不停的划着十字,口中喃喃自语,为眼前的孩子祈祷。大夫气哼哼的,却又迫于任天翔的气势,只敢在一旁生着闷气。
任天翔计算着时间,估摸着药效已经发挥,于是再次探手入被,帮孩子掐起脉来。不过一会,任天翔放心的笑了,他回头对二老道:“脉象虽然还是比较紊乱,但宗气以正。药物对症了。”二老一听,心中大石方才放落。喜慰之下,两个人抱头痛哭起来。这边厢的修莫斯,更是不住口的低声道:“感谢上帝,感谢上帝。”
那大夫不信,当下过去把脉检查。只见他脸色先青后白,低声道:“这怎么可能?明明是无救的啊?”
任天翔成功的救了一条人命,如今又见二老如此高兴,心中也是十分喜悦。待得二老情绪稍事平静,任天翔便嘱咐道:“如今病势已稳,经后只需要按照前面几位大夫定的方子用药,大概半个月的时间,令郎就能康复了。”
夫妻俩用心记下了。那大夫却一把抓住任天翔的胳膊,急切的问道:“老……在下行医多年,这个病症明明是无药可救之势。你却是如何回的天?可否教我?”一旁的修莫斯也凑上来问道:“是啊,你用的药明明和其他大夫一样。怎么多了一把花草之后,效果差异这么大呢?”
任天翔笑道:“这孩子是阴气淤积才得的病。但前几位大夫用药,却只想着靠药性将阴气压垮逼走,于是淤塞愈加严重。我以‘坟头草’为引,这味药又名‘阴阳花’,药性阴而不淫。兼且是寅时采摘,用来疏阴导阳,润肺养气最为合适不过。有了这一阴为导,淤积的阴气便宣泄而出,阳气入主,自然病势立稳了。”
那大夫听了,恍然大悟,直叫高明。而修莫斯,则觉得任天翔的解释还是有失严谨清晰,但总算是个比较合理的说法,虽然还是不太明白,却也不能太过计较。盖因东方文化求一个“神”字,讲究“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的学问,所以大部分知识都属于经验概括之学。而西方学者,却孜孜以求因果的原因,往往立出各种概念理论以解释世间诸般现象。体现于医学上,中医以阴阳五行等为本,往往流于虚幻神秘,却经常有出其不意的表现;而西医则以人体解剖为基,务求解释药物与人体机理之关系。二者之差,乃东西方治学之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