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日炎炎,细沙铺就的官道被太阳晒得晃人眼睛。老张手搭凉棚,满怀期待地看着道路的尽头,希望能看到有路人经过的迹象。
都已经是晌午了,老张那间凉茶铺里却还是只有一个客人,一个年纪比老张头还要大,须发皆白的老头子。
那老者慢条斯理地喝着茶,见老张时不时就往店外张望,笑道:“店家,你先莫急,再过一会,南边那里就会过来七个人。唔,你最好准备些酒食,这些人都是十分壮实的汉子,包保你这次有生意做。”
老张有些奇怪地看着那老者,暗道这人不禁是不是被太阳晒糊涂了?但见他说得有鼻子有眼,又不禁有些心动起来。左右也是无事可作,老张存了个姑妄信之的念头,将一坛酒搬到了柜台下。
可也真是作怪,才过去半袋烟不到的功夫,南边官道上果然传来了马蹄声音,老张极目望去,却见道路尽头处腾起一阵烟尘,远远地过来了一队人。
老张回头看着老者,吃惊道:“隔着这么远,老丈是怎么知道那些人会出现的?莫不成你是神仙?”
那老者哈哈大笑,摇头道:“我离神仙可差得太远。这只是靠着耳朵灵敏,听出来的罢了。”
那队人马在酷暑烈日下赶了半天急路,早都累得惨了,看到老张头的凉茶铺子,都是大声欢呼,急匆匆地策马奔来。他们一进铺子,个个迫不及待地找凳坐下,呼喝上茶。
老张早有准备,急忙将海碗装的凉茶端了上去。暗暗一点人数,竟然不多不少,正好是七个。他心中惊异,忍不住又回头看了那老者一眼。却见他坐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地喝着茶,似乎浑然不觉。
那些来人中的一个坐得靠近柜台,隐隐闻到了酒香,当即欢呼起来。其他人听说茶铺里藏有好酒,登时个个起哄,都说宁愿出十倍价钱,要老张快快上酒。
老张乐得嘴都歪了。以前卖酒,顶多赚个五成本钱,想不到今天财神临头,倒是小小发了笔横财。
那些人又要了一些蚕豆下酒,吃喝一阵,开始海阔天空地聊起来。
最先闻到到酒香的汉子一边嚼着蚕豆一边道:“吴大哥,你说少庄主干嘛这么小心,非要我们提前赶去少林?”
他问的是领头的疤面汉子,旁边一瘦子插嘴道:“老李啊,我也正纳闷着呢。你想想,咱们试剑山庄自从少庄主理事后开始,可从没人敢得罪咱们。为什么这次非要暗地里做事,好像怕人察觉似的?”
那吴大哥哼了一声道:“你们懂甚么,江湖上这些日子来经常发生怪事。一个月前,连四大门派之一的昆仑派都在榆林出了事。虽然昆仑派的人个个守口如瓶,但肯定是遇到了极强的对手。少庄主做事向来谨慎,当然要防备万一。”
“试剑山庄”四个字被角落里闷声喝茶的老者听了去,手中的茶杯微微晃了晃,似乎想起了甚么事来。
那些人继续聊着,适才插嘴的瘦子又道:“少庄主也是太小心了,试剑山庄又不是昆仑派,除了少林武当和魔教之外,江湖上还有甚么门派能和我们争雄。”
他乘着酒兴,把这话说得豪情万丈,那些同伴个个鼓掌叫好。
正说到兴头上,茶铺外有人笑道:“江湖上都说风剑萍巾帼不让须眉,怎么试剑山庄却教出来这样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
他说得十分刻薄鄙夷,那几个大汉一听之下,当即发作,有性急的立刻跳了起了,要找门外之人算帐。
领头的疤面吴大哥将众人喝住了。他知道对方来着不善,当下一边打眼色让众人小心戒备,一边对外抱拳道:“阁下是何妨神圣,还请现身说话。”
一众人都是打醒了精神,要看看是哪个狂人竟然敢得罪试剑山庄。但就在他们全神贯注盯着门口的时候,那人的笑声却从众人身后传了过来。众人急忙回头,看见一个脸色惨白的少年正独倨一桌,悠然自得地看着他们。
疤面吴大哥心头一凛,知道对方是在刚才仗着绝世的身法潜入茶铺。但这里巴掌大的一块地方,自己几个兄弟又都是练家子,他却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进来的?
他越想越是心惊,脸上却不动神色,对少年抱拳道:“阁下轻功高妙,在下十分佩服,只不知我们兄弟何处得罪了阁下,竟然出言讥嘲?”
那惨白少年冷笑了一下道:“本少爷哪有空闲来讥嘲你们几个奴才?风剑萍吩咐交给智明秃驴的信函,在哪个人身上?莫要让本少爷亲自动手,速速拿出来。”
他此言一出,众人都是大吃一惊,也不用等领头的吴大哥吩咐,个个拔出兵刃,将那少年围了起来。吴大哥心中疑惑,原来这少年竟是有为而来,只是这次送信的事隐秘的很,这少年却是如何得知的?
他心念电转,口中问道:“阁下是甚么人?拦截试剑山庄的信使,到底是甚么目的?”
那惨白少年不耐烦地道:“交还是不交?说这么多做甚么。”
之前最早嚷着要喝酒的老李大怒道:“你这毛头小子,让大爷来掂掂你的斤两!”
说话间,手中大刀当头向少年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