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小禾稍稍偏头,算是默许了他的说法,那袍子还是直接换新的比较划算。
“而且你又是不知道你老师我平时邋遢惯了,住不惯那么干净的房子,可那家伙居然还逼我戒酒!”老福恩叹了口气,肥硕的身影竟有些萧瑟:“你说我一个都退休的人干嘛还赖在营地不走呢?自己一个人去外面潇洒不好吗?还不是想继续替行者发光发热!”他用惨然的目光看向臧小禾:“你说我这人也没啥别的小毛病,不许喝酒,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
这是第二招,卖惨。
见臧小禾犹豫了,他先是给了他一小段消化的时间,而后继续道:“再者说我怎么可能真的袭击行者,我对营地那可是一百个忠心!”他抽空瞟了眼昏迷在地的崇明法师:“咱这算不上袭击,顶多算是......算计!”
“算计?”臧小禾回头冷哼:“你都给人家放倒了还说是算计?”
“【狄奥尼修斯之印】的效果你不是清楚了么,我只是想‘屑屑’改变他平时对我的看法,让我能松一口气.....”老福恩搓手讪讪道:“我又没诚心想伤害他,过一会儿他自己就醒过来了。”
这便是第三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那也不对啊,”臧小禾回过味儿来:“既然如此你拉上我干什么?”
怕事情败露自己一个人扛不住还要拉一个垫背的?
“害,我哪儿能坑我徒弟呢。”老福恩脸上浮现出油腻而热情的笑容来:“其实我是有件事想求你,怕你不答应。”
果然!
臧小禾心中咬牙切齿,这老东西没节操到连自己徒弟也要暗算!
就在这时,崇明法师晃晃悠悠地站起了身,他先是一脸茫然地环顾四周,然后深深皱起了眉头......
“这屋子是怎么回事?”
正当臧小禾以为法印失败了的时候,没想到老福恩却主动跳了出来,拍着胸脯道:“这是我的房间!”
崇明法师沉默了半晌,然后慢慢地点了点头:“这次还算表现的不错。”
臧小禾:“......”
看来【狄奥尼修斯之印】还是生效了啊。
“就是我这个腰怎么有点儿不舒服......”崇明法师捂住后腰,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您小心着点儿。”老福恩赶忙给崇明法师搀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朝他得意地眨了眨眼睛。
待他回来后,臧小禾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吧,你想让我帮什么忙?”
“其实是这样的......”老福恩见大功告成,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开始絮絮叨叨地跟他讲起了事情的原委,其实就是因为他收到的举报太多,营地将他列为重点监管对象,就连过看门人那一关都得搜身检查,每次违禁品都被无情扣押。
“所以你想让我帮你带酒进来?”臧小禾无语地看着他:“这么损的招你也想得出来?”
趁徒弟对自己毫无防备,借其之手对自己的宿敌下手,而后又趁机将徒弟跟自己绑在一条船上......就这脑瓜子不给他送进宫里当太监真是可惜了!
这老东西放在古代定能成为张让、童贯之辈。
“我现在也就只能指望你啦!”老福恩哭嚎道:“帮帮忙啊!否则我说不定啥时候就把今天的事儿说漏嘴啦!”
“一石二鸟,”臧小禾点了点头,并用无可救药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你可真行。”
说罢,他朝门外走了出去了。
“记得要冰镇的啊!”老福恩在他背后喊了一句。
......
总之事情的经过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臧小禾和福恩法师成了一条绳儿上的蚂蚱,在拎着东西走过营地大门的时候,他心底还带着一丝紧张,但好在没人发现他。
“还想要冰镇的......”
臧小禾看着袋子里的易拉罐,他心思一动,心中默念起了【水之印】的咒文,然后将手伸进了袋子里,片刻后,袋子的外面竟生成了一层水雾。
既然他能在静止的物体上施加高温,那反过来也是一个道理,他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这么牛逼的天赋居然来干这么low的事,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他回到寮房,把塑料袋往老福恩面前一搁,看着对方饥渴地掏出一罐啤酒,然后“扑哧”一声打开,咕嘟咕嘟的牛饮听起来都让人觉得爽快。
老福恩一边喝着啤酒一边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有事禀报无事退朝”,臧小禾也是一刻都不想多呆,他的肚子也是饿的咕咕直叫,迈起腿就朝屋外走去,忙活了一天他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饱饭。
走出寮房后,他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没了这些腌臜事儿,就连夕阳都仿佛变得温柔起来,他一路小跑来到斋堂,点上一碗茬子粥和锅贴,就着酱牛肉吃了起来,虽是狼吞虎咽,也显得斯文得体。
就在这时一个人坐在了他的对面,
“我可以坐在这儿吗?”
他起初以为是离离舟,可当他抬起头的时候筷子都险些掉在了地上。
沧澜上师从他碟子里夹起一枚锅贴,端起小米粥对他笑道:
“吃完有没有时间陪我出去走走?”
......
老福恩坐在窗台边上看着夕阳喝着啤酒,他天蓝色的眼眸里不再是带着始终猥琐的笑容,那对片刻宁静感到的陶醉和孤傲,让他看起来更像是落魄的老贵族。
可是老贵族年纪大了,不修边幅了,连身材也不去约束,最终变成了一个整天只知道看色情杂志喝着啤酒的油腻大叔。
在他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这样一条新闻:
“由于本市电缆需要进行例行维护,预计在今天下午三点至凌晨十二点,关闭西城大部分居民的家庭用电......”
“一石二鸟?”
他轻轻啜了一口冰啤酒,嘴角翘起,
“明明是一石四鸟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