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的赵梅可爱的脸上有着婴儿肥的圆润青涩,现如今的赵梅虽然20许的年纪也不大,但是经历世故后的成熟内涵,使得她的俏脸退却了稚嫩,多了些干练,一见便是职场精英高级人才,特别是嵌刻在她脸上、不时发出锐利光芒的眼神,让人一见难忘。
赵梅眼中警惕神色一闪而逝,随即嘴角勉力漾起笑意,语气镇定下来,淡淡问道:“我们两人硬闯,有把握么?我就怕敌人有防备,会对老陈不利。”
黎叶深深看她一眼,也淡淡道:“若是鬼子知道是我来了,那还好点,他们不敢失去筹码的。你可以参考淞沪、金陵、苏城、龙城等案例,包括前些天刚在衡水的救援。”
赵梅一震,惊异的目光扫过黎叶:“是啊,作为他的敌人,没有筹码在手里,绝对是噩梦!”
她脑补着黎叶历次救援行动造成的惊天动地的场景画面……
只是想象,便简直连头发丝都酸麻到颤栗!
“轰轰轰……”
赵梅被手雷爆炸声惊醒后,才发现已经来到目的地。而黎叶赫然已经开始发动进攻……
耳朵里塞满了“嗡嗡嗡”的耳鸣,她的眼中,恍若看到整个世界都慢了下来。只见,一栋三层办公楼的大院前门,几团爆炸火光闪过,烟雾里面顿时飞出不少人影,黑白的硝烟、赤红的火焰、褐黄的沙土、还有残肢断体的血雾,混杂在一起,色彩是从没见过的鲜明夺目……
“驾!”
忽然黎叶的声音传来,赵梅发现耳鸣消弭,恢复正常,她不是经历过战争、也不是没见过尸体,但是当战马驮着她进入院内时,她忍不住翻身下马,将胸中的淤堵“哇哇”全然倾吐干净,宣泄过后,便是体力耗尽后的软弱撑着墙角、勉强站立。
“哒哒哒……”
“轰轰轰……”
一阵枪响和爆炸后,场面安静下来。
赵梅有种荒谬的不适应这种静谧环境的感觉,擦去嘴角的酸水,忍不住抬头,很快见到黎叶正端着两把手枪,“噗噗噗”地在给受伤的敌人补枪,她眼睛不禁瞪大:“这也太……”
感概未尽,便又见黎叶从地上拾起一杆步枪,端着其前段的锋利刺刀,逐个刺进一些本就血肉模糊的敌人身体里,“噗嗤噗嗤”的声音,冷酷得令人神魂都冻起来了。
赵梅直觉肚里一阵猛烈的翻江倒海,才吃的牛排和红酒吐干净后,剩下的只剩苦涩的清水……
“你慢慢吐,我先进去啦。”
黎叶的声音略带军人惯有的沙哑,但不是破锣锅那般难听,反而带着磁性,很好听。
但听在赵梅耳朵里,是极大的讽刺,她冷哼一声,想要站起来、跟进去,但是双腿实在无力迈得动,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慢悠悠地踱步走进去……
“叭勾、叭勾……”
“啪啪啪……”
“哒哒哒哒哒……”
“噗噗噗……”
接着一阵短促又激烈的枪响,之后,便陷入老长的一段静默,让赵梅心底里的焦虑堵塞得非常饱满!
当她仅有的耐心耗尽之前,黎叶背着一个浑身带着各种用刑血痕的人出来了。
“老陈!”
赵梅呼喊一声,发现声音干涩,比猫叫还轻,不禁焦急地绯红满脸,一丝愧疚涌上心头,反而让她双腿瞬间恢复了些许力气,几步间便小跑着过去……
“老陈!”
赵梅第二次呼唤陈学漳,声音颤抖但是足够响亮又悲切。
“嗯?你来了!呵呵,我没事。”
陈学漳英俊的脸,已经被打得肿得像猪头,一道鞭痕使得他的脸上有一条从左耳到腮边都绽开的伤痕,而且伤口已经发白溃烂。
这才几天功夫?
他受到的折磨,她只能想象出十之一二。
“唔唔……”
赵梅不禁捂住嘴,眼泪一颗颗地从眼眶里滚落……
一句“对不起”差点从她嘴边溢出,若不是她手下意识地捂住,只怕黎叶会得到更多信息。
“傻瓜,别哭,我没事的。”
陈学漳被黎叶扶上马,软绵绵的直晃悠。
“还等什么?上马,抱着他。”
黎叶的建议,还不如说是戏谑。
“这样的人,永远不会有人感激他。”
赵梅有些羞恼地白了他一眼,赶紧上马,搂住陈学漳。
“李四同志,哦,黎叶同志,谢谢你。”
陈学漳的感激,使得赵梅有些郁闷,差点想将他从马上推下去。
“别说话,咱们先去医院,你省点力气,等会马跑起来,你还得坚持坚持。”
黎叶笑了笑,快速收拾一下,补充好手雷后,跨上另一匹马。
“嘶!”
赵梅不经意之间,看到自己环住陈学漳的手臂上的手表,从家里出发,到如今救出陈学漳,总共还不到一小时。其中包括她在旅馆换衣服、赶路的时间,这次战斗绝对不超过十五分钟呀!
这要是换了其他人,攻下这处看押所,只怕……
“驾!”
黎叶一声呵斥,打马飞奔。立即惊醒了快要陷入呆滞的赵梅。
赵梅看看楼内踉跄出来的不少衣衫褴褛、神色警惕的人士,她咬咬牙,搂紧陈学漳,赶紧打马紧随而去……
“踏踏踏……”
马速不快,但路程并不远,很快便到了医院。
现今,医院这种重要单位,早被鬼子实施军管、控制起来,但是黎叶和赵梅骑马而来,近乎是冲进了医院大门。
只听几个值守大门的鬼子“叽里呱啦”地低骂几句,并未追击拦截。
“你这……就这样进来啦?”
赵梅一双大眼睛差点从眼眶里掉出来,起先哭红微肿的眼袋,加上此时极度惊讶的神情,看起来着实滑稽。
“不然呢?”
黎叶想不到她关注这个问题,不由诧异地看了看她。
“咯吱!”
赵梅咬着银牙,要不是碍着陈学漳在场,她恨不能狠狠地咬他一口。
“鬼子向来跋扈,陆军中骑兵最横,咱们这样硬闯,反而更不会令鬼子怀疑。”
黎叶笑了笑,还是好心地给出解释。
这是他在历次战场上、或者敌占区城镇里的亲身体会或所见,翻找史书也不一定有得记载这类信息的。
“哼!”
赵梅将头侧开,不想看他显示能耐的得意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