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宫,立政殿。
长孙皇后正在翻看魏征送进来的信件,打翻的花瓶已经摔成了十几块,没有得到长孙皇后的吩咐,婢女也不敢动手去清理。
宫宁站在门口,闭着眼睛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皇上不在宫里期间,皇后娘娘就像换了一个人。
那个温良贤淑的皇后娘娘,只有在陛下的视线之内的时候才会出现。
并非皇后娘娘善于伪装,实在是,这个世界好人不好当啊!
这次不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内阁那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能求到长孙皇后头上。
历朝历代,这种事都是相当犯忌讳的,可处在当前的大宁,无论内阁还是皇后娘娘都深得皇上信任,所以只要不太出格就没事。
在如此处理这些读书人的问题上,所有人都挠头,关键是一个处理不好就可能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长孙皇后自然也明白此事的棘手程度,一再强调“不干政”的她,慢慢的都快成后宫宰相了。
信上的内容长孙皇后已经看了三遍,是越看越生气。
有那么一瞬间,她都想动用姜万钧留给她的龍卫,将这信上的四十几家,全都给砍了。
内阁不敢杀人,皇上下令杀人不合适,但是她不怕,不当贤后又能如何?难道皇上还能废了她?
气急败坏的长孙皇后将另一只花瓶也丢到了地上。
打碎了花瓶,长孙皇后总算冷静了下来。
人杀了也不能解决问题,反而坐实了皇上是暴君,长孙皇后不能容忍别人诋毁她的夫君,她又怎么能允许自己犯这样的错误呢?
“哼!这群破落户,就见不得大宁好。”长孙皇后心中鄙夷道。
也就是在大宁,换成前隋,这些人非被夷三族不可。
人可以不杀,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
“宫宁。”长孙皇后已经想到了应对之策。
“奴婢在。”宫宁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
“持本宫的手令,到少府调拨一批绸缎,下去慰问乡老,顺便了解一下,这信上的内容是否属实。什么母鸡打鸣,山有仙踪,神神叨叨的。”
“是,娘娘,如果查无此事,都是妄言……”
“如果查无此事,代本宫问问这些个读书人,他们妖言惑众是为哪般?
是想骗皇上去寻仙问道吗?”长孙皇后毫不客气的扣了一顶大帽子上去。
宫宁赶紧把脑袋低下去,骗皇上寻仙问道这个罪可是可大可小。
“代本宫责问其父母、师长,问问他们是怎么教育子女和学生的,他们还是大宁的臣民吗?”身为大宁的皇后,这点权利还是有的。
“奴婢领旨,可若他们的父母已经离世……”
“若他们的父母,师长已经离世,就请当地的长者代本宫到坟前上柱香,转述本宫的问话。希望他们泉下有知的话,好好管束好子女和学生。”长孙皇后说着,将名册丢到了宫宁的面前。
“是。”宫宁打了个冷颤,小心翼翼捡起了名册。
长孙皇后这一招狠啊!
不打你,不罚你,就找你祖宗去讲道理。
这些读书人在当地都是有头有脸的存在,经这么一闹,脸就要丢尽了。
碰上硬骨头,非一脑袋撞死在坟前不可。
不过想也知道,硬骨头一般也干不出这种龌龊的事。暗戳戳的传瞎话,能是什么正人君子。
长孙皇后叫住了要离开的宫宁,“对了,通知礼部,拟定一份名单,准备一些祭品,七月的时候,祭拜一下那些为国为民做出过巨大贡献的臣子以及其直系长辈。圣上不在,此事不可怠慢。”
长孙皇后也知道,自己刚才下的那道旨意少不了要被人诟病,所以又补充了一条。
如此一来便可以显得不是那么突兀,又可以打击一批,拉拢一批,稍微平衡一下。
“是。”宫宁答应得非常痛快。这是好事,如果没有意外,宫家未来也将会出现在名单中,这也正是他努力奋斗的目标。
看着宫宁出去,长孙皇后这才想起让人收拾地上的花瓶碎片。
身为大宁的皇后,气得摔花瓶传出去可不好……
再说另一边的魏征,从监牢里出来,很快就听说了长孙皇后要宫宁去问候某些人的祖宗的事。
听到消息的那一刻,魏征使劲揪了两下胡子,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