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今日就与你们讲解第一问!”
“假今天正十一月朔夜半,日在斗十度七百分度之四百八十。以章岁为母,朔月行定分九千,朔日定小余一万,日法二万,章岁七百,亦名行分法。今不取加时日度。问:天正朔夜半之时月在何处?”
王孝通自问自讲,“以章岁减朔月行定分,余以乘朔日定小余,满日法而一,为先行分。不尽者,半法已上收成一,已下者弃之。若先行分满日行分而一,为度分,以减朔日夜半日所在度分,若度分不足减,加往宿度;其分不足减者,退一度为行分而减之,余即朔日夜半月行所在度及分也。”
这个时代没有黑板,但有沙板,就是用一四方箱子,里面装满了沙子,在沙子上书写。
王孝通这第一问求的是半夜时月亮的赤道经度,是一道关于天文学的数学题目。
王孝通讲解的即位详细,但学生们依旧听的似懂非懂。
不过王孝通自身的术数才能,在此次的讲解中展露无遗。
金胜曼几乎将王孝通的每一个字都记录下来,打算事后认真研究。
“故答曰:在斗四度七百分度之五百三十。”
王孝通道:“此题乃中的第一题,寻常人不看术解,穷其一生亦难得正确答案。你们听我细细解题,若能于一月之内,研究透彻,便可称为天资过人。”
这一回满堂学子无一人觉得王孝通在吹牛。
全书共二十问,包罗万象,天文历法方面的计算问题,亦有修造观象台、修筑堤坝、开挖沟渠,以及建造仓廪和地窖等土木工程和水利工程的施工计算问题,还有更为深奥的勾股问题。
这第一题都如此困难,何况其他十九题。
一时间,课堂里的所有学子看着王孝通的眼神,充满了敬重。
王孝通亦道:“离下课还有一些时间,汝等日常所遇问题,若有不解,可趁此机会一并说出。吾可谓尔等解惑……”
瞬间群起踊跃,各种术数问题向王孝通求教。
王孝通亦一一解答。
这时一人堂下最年长一人问道:“学生拜读,深感困惑,还望先生,给予解答!”
王孝通皱眉道:“全错不通,何以解答?”
那人一脸惊愕。
王孝通不屑一顾的道:“一书,乃祖暅之、祖冲之父子涂鸦之作,经不起细品,经不起考察。吾与之并于算经十书,着实羞耻!”
那人道:“可李淳风道长说深奥复杂,莫能究其深奥。”
王孝通忍不住一笑:“一派胡言之说,当然研究不透。李淳风小儿之见矣……”
他与李淳风乃当代两大术数宗师,但王孝通心底着实瞧不起水平一般的李淳风。
李淳风也自知仅以术数水平而论,自己确实逊色王孝通许多。
两人皆在太史局任职,彼此见面,李淳风大多尊敬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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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瑷将自己编著的认真检查了三遍,修修减减确定再无错漏之后,让人带着全文送往弘文馆。
弘文馆是唐王朝的国家图书馆,一共藏书二十余万册,汇聚了天下大部分珍贵书籍。
李世民对于文化极其重视,弘文馆聚集了各类英杰才俊以此来开拓文化。
与李元瑷写的注解是用来教育天下学生的,即便是李元瑷亲自所写,亦没有特权,需要经过弘文馆学士的确认,得到一致同意之后,才能印刷成册,传达四方,以供世人学习。
只要是供天下学生学习的书籍,想要流传于世,不管是谁,都需要走弘文馆这一条。
李元瑷即便是亲王,亦不例外。
不过李元瑷对自己的极有信心。
祖暅之、祖冲之父子的深奥难懂,但是他自身古文水平不高,写不出深奥的字句,所有注解全是白话文,一字一句,简单明了,不说让人一看就懂,一看就会,至少能够理解其中大致意义。不用在学习术数之前,先要花时间研究字与句的意思,然后再来学习。
只要有人认真研读,必定会惊为天人。
然后名动长安,让李淳风俯首帖耳的上门求教!
一切都那么完美!
李元瑷在大安宫滋滋地笑着。
然后一天,二天,三天……
无事发生。
李元瑷登时觉得有些脸疼,忍不住自问了一句:“难道自己写得还是过于深奥呢?”
到了第四天,李元瑷忍不住派人去问的情况。
很快弘文馆给了答案,王孝通学士评价“哗众取宠,一窍不通。”
李元瑷顿时傻眼了,自己辛辛苦苦编写的居然得到了这么一个评价?
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个叫王孝通的王八蛋是谁?大爷的,老子的术数领先一千五百年,居然给评价为哗众取宠,一窍不通?真当我不要面子的?”
传讯的下人只吓得瑟瑟发抖,但是他一个护卫跑腿,哪里知道王孝通是哪个?
李元瑷顺了气,强压着去弘文馆砸馆子的冲动,派人去调查王孝通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一调查,喔吼,了不得。
大唐王朝术数的扛把子,号称术数第一人。
“贺循、徐岳之徒,王彪、甄鸾之辈,会通之数无闻焉耳。但旧经残驳,尚有阙漏。自刘徽以下,更不足言。”
早在十年前,王孝通就评价历史上的术数家,唯有一个刘徽可以看。但是刘徽至少当世独步,比自己还是逊色许多。
在出世的时候,王孝通就在李世民面前吹嘘:老子天下第一,您给的工作已经尽善尽美,天衣无缝了,同代人根本没资格与老子对话。
这话说的似乎还不够霸气,他又对李世民道:“臣昼思夜想,临书浩叹,恐一旦瞑目,将来莫睹。”
也就说别说前人那些渣渣,就算后世人也没有资格超越我了。
李元瑷直接气笑了。
“殿下,还不止呢!他还恳请陛下请访能算之人,考论得失。说;‘如有派其一字者,臣欲谢以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