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疯狗
朝天鸣枪之后,山鸡立刻身先士卒的朝着老吴家里猛冲而去。~
火把带出了风声,又被丝一般的雨水侵袭,发出呼呼和嗤嗤的怪异声音,从拳头大变成了核桃大小,根本没有光,连山鸡的脸都照不清楚,不过山鸡不在乎照面,在黑夜里拿着火炬也许仅仅是心里需要,他一手操着火炬,一手握着枪,疾冲而去,在窄街里看,这个发光的核桃宛如打在银河面的流星,不停跳跃着带出不连贯的细微光晕。
老吴家转瞬即到,不理门边扭头来看的惊奇驴子,山鸡在门槛一跃而过,就冲进了老吴家里。
院子里也很混乱,王鱼家几个人看来都在屋里,听见外面响动,他们慌不迭的出来,动作太过急迫,堂屋的芦苇杆编的破帘子,先被第一个人一巴掌拍塌了半截;又被第二个人把下半截彻底撞碎,然后绊倒了第三个出来的王鱼家,他提着公文包出来,没被帘子绊了,一个踉跄从屋里跌跌撞撞的弯腰窜了出来,脑袋连面半截帘子和帘子木条挂一起撞了下来,要不是手下扶住了他,他差点摔进了院子里大小便并顺路积肥的粪坑。
“哈自由党小贼,可算让我逮住了”山鸡伸直手枪对准了他们,接着满脸关心的朝堂屋里大喊潘您没事我们民主党来保护你了……”
王鱼家几个人看着院子里咄咄的撞进那么多人,王鱼家无奈的摊开手说道山鸡,你在胡说?潘压根就不在…….”
“不在?”山鸡一愣,脚步横移两步,让视线躲开玻璃厂身材最高的工人脑袋,朝老吴堂屋去看,那帘子都没了,老吴又这么穷,屋里没啥家具,借着桌子的油灯可谓一览无余:确实没有人。
“没人?”山鸡怔了一会,瞪着眼睛朝王鱼家厉声吼叫道你们把人藏到哪里去了?”
王鱼家指着山鸡的手枪说道你先把枪收起来,你有病?无不少字我来的时候就没人,时候我藏的了?他一个大活人……”
“你胡说我七点的时候找人来看过,潘近星就在屋里呢,帘子里影影绰绰的有人在动……”山鸡难以置信的大叫起来。
“不信你们找。”王鱼家撇了撇嘴,一挥手,拿过手下的一把雨伞,打开伞骨遮雨,看那架势,领着人就要走。
山鸡不该办:这潘近星时候出去的?难道是派出踩点的那家伙骗了?现在他不在家,在他家拿枪指着王鱼家也不是个事啊。
眼看王鱼家真的大摇大摆的就经过身边要跑,突然间,山鸡猛冲一步,飞起一脚,正中王鱼家手里的公文包。
“啪嗒”一声,公文包脱手而出,掉在了泥地。
山鸡扔了火把,前一步,捡起公文包来齐云璐可是说了公文包就是栽赃潘近星的,王鱼家来定然没有善意,这手里的公文包说不定就是张其结栽赃潘近星的证据,要是抢了或者当着大家的面看看,估计以后纺织厂想再玩这一套对付潘近星也不容易了。
毕竟潘近星只要安全,张其结就不会好过
“你干嘛?”王鱼家大叫起来。
“别动,我怀疑你是想栽赃好人,我们可看见你是翻墙进来的,这么多人都是证人”山鸡得意洋洋的说道,把手枪插在后腰,空出双手,打开了公文包往里一看,里面空空如也,只摸出了一块温软的。~
“这是?”山鸡把那块油纸包的拿在手里,惊讶得很。
王鱼家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鸦片膏。今天在教堂遇到潘近星这位外国来的了,我们谈的很投机,他大骂国营烟馆无良,出售假冒伪劣,欺负外地人。我觉的他是个老烟民了,离了烟不行,而他一个外国人这么说,显得是我们宋国人骗他了,这不好。我就去鸦片馆买了好的烟膏来送给他的。这是找小五的关系买的,里面锯末、纸末、烟叶、烟灰、观音土啥也没掺,是纯的。”
说到这里,王鱼家前一步抢过鸦片膏和的公文包,对瞠目结舌的山鸡说道至于我们翻墙进来的,是因为我们叫不开门,门却是从里面闩的,估计有人。鸦片膏我也不懂,现在下雨,估计不好放在门口或者扔进院子里受潮,我只好打开门进来。了?老吴和我很熟啊,是教会里的弟兄,他不识字,平时去银行存款都是交给我代填代存的,今年复活节教会给穷人发粮食,我和老张来的,他家没人,我拔开他的锁进来,把米放在他屋里的。我给他客人块鸦片膏了?他还会担心我偷他啊?”
说罢推开山鸡,领着手下大摇大摆的走了。
山鸡满脸茫然,一会看着王鱼家等人的背影,一会看着空荡荡的堂屋,摆动得像个拨浪鼓。
直到外面驴子闷叫了几声,山鸡看到门板晃动,突然大叫一声这是里面闩门潘近星肯定在”
说罢拔腿冲进堂屋,四下一看,抬起头,猛地看到房梁位置有个圆窗户:原来老吴这房子背后也是街道,房子又破又小,其他地方也开不了窗户,只能在背墙开,但直接开窗就是对着巷子,外头人一眼就看屋里的床了,原来的主人怕不安全也不好看,就直接在梁开了位置高的通风小窗。
山鸡拿起桌子潘近星用来点燎烟的玻璃油灯,踩到摇摇欲坠的床,用灯去照那窗户:果然,面的灰土已经被人擦了很多,好像一头狐狸钻出去过那样。
“擦中计了他们是直接把潘近星绑了送到屋后那条街了”山鸡大吼着推开满脸茫然还不回事的手下,冲到院门外,退后几步来回观看。
他想找最快的到屋后的平行巷子,但是这条窄街很长,老吴的家在中间,山鸡对龙川街道也不是很熟,不以最快的速度绕到屋后去。
想来想去想不出来,山鸡大吼一声都跟我来”又冲进院子进了老吴堂屋,踩着桌子攀住房梁,让手下托住他的腿脚,也学着潘近星那样如一条蛇那样艰难痛苦的从圆窗里钻了出去。
但他外面没有接应的人,这窗户又很窄,完全伸不开腿,他只好大头朝下、顺着墙朝下滑,徒然的用手擦着外面的泥墙希望可以找个抓手用力的地方。
然而夜黑风高还有雨,老吴这个房子后面湿乎乎的一片,山鸡抓墙简直好像伸手在泥潭里抓一只大泥鳅,除了弄了满手的泥地方没给他支撑的,而他也没法给墙另一边的手下下命令,对方就是死命把他朝外推,结果山鸡惊叫一声又惨叫一声,好一会才带着满身泥水呻吟着从地爬了起来,他等于从两人高的窗户里直接推出来摔进了后面巷子里。
这巷子比窄街还窄,成人也许都伸不开手,因此更黑,山鸡从有亮光的潘近星屋里摔出来有点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除了雨声,周围也听不见声音,他只好又抬头朝那个散发着橘黄色微弱亮光的圆洞里大喊灯不,把火炬给我递出来你点啊”
正叫着,山鸡猛可里听着巷子一段脚步咄咄乱响,好像一只黑色噪音组成的雪球正朝着滚动。
“人?”山鸡也不管墙湿泥了,一手掀开西装后摆,拽出手枪在手,后背完全贴在了墙。
“放下枪”有人对他大吼。
“人?”山鸡不仅不放枪,还把枪口对准那伙宛如充塞巷子般黑黝黝的鬼影。
“咚”黑暗里一声闷响,红色闪光闪电般的出现闪电般隐没,只是一瞬间的,但这瞬间足够让山鸡看明白被包围了,红光下是好几条彪形大汉狰狞的脸;而那红光也不是看似无害的闪电,而是步枪朝天鸣枪时候的枪口光闪。
“擦你们到底是人?”看对方人多势众,还装备长枪,山鸡无奈的顺从的垂下了手臂,不是举手投降姿势,而是枪放在腿侧;因为举手投降姿势很容易让对方起了缴枪的心思,山鸡并不打算缴枪,他巴望和他们不过是一种路人关系。
然而对方并不想放过他,一个人立刻冲了,要抢山鸡手里的左轮,山鸡会给他,又无奈又愤怒的大叫你们是干嘛的?我是见义勇为,在追查绑匪我是宋右铁电的,我要报警”
说着手掌握住扳机圈和弹轮滚,等于把手枪握在手心,枪管和枪柄露在外面,代表也无意缴枪,但也无意开枪,还无畏的和对方推搡起来,心里盼望着墙后的那群吃货赶紧绕到这里来帮,本来带了不少人来,但现在搞成以一当千了。
但对方也不是吃素的,拳脚相加,两个打山鸡一个,山鸡眨眼间就被打跪在地,就在他一边挥动手臂挡住脑袋,另一只腿在泥水里漫无目的乱踢的时候,打他的两人突然退开了,山鸡感觉到这变化,他单腿跪在地扭头朝后看去,只见人群沉默了,默默闪开一条狭窄的通道,一个玻璃洋油灯从过道里通过。
因为天色实在太暗,即便是这种昂贵的钟形的玻璃洋灯也照不了多远,周围只有巴掌长的一圈光晕,提他的人都看不清,只能看见光晕里雨丝倾斜着进入倾斜着消失,灯就好像飘着那般。
山鸡握锤子那样握着手枪,对着那盏灯毫不畏惧的大叫不管你们是干嘛的,这里是海宋,讲王法的,让我走否则见官……”
但是他没有说完,就闭嘴了。
玻璃灯的光晕里不再只有雨丝了,一个黑黝黝的侵入了光晕,紧紧贴着玻璃,在玻璃罩里跳动的火苗映照下,可以看到那下半段是木头独有的美丽花纹、半截是带着冰冷感觉的金属,以及金属粘附的水滴都格外清晰。
而这的延伸冷冰冰的戳在了半跪在地的山鸡胸口,即便是隔着被水透了的西装和衬衣,山鸡也明白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