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个份上,聪敏如岳青莲当然知道秦明川不是真在问她字面上的意思,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秦明川,头一次有些结巴:“老大,你——你什么意思。”
“我在问你,你觉得哪一个有的嫌疑?”秦明川脸上依然挂着微笑,“别紧张,小岳,慢慢想,可以泄露我们对民裕的收购进程,可以给对方通风报信我们的动向,甚至可以把你做的前期工作整个复制给竞争对手……但这个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向对方透露我们最后的投资限额底价?”
岳青莲只觉得血往脸上撞,她勉强控制着自己不站起来,还是以平稳的语调说:“我也想过这个问题,现在还没正式进入最后流程,底价我是写在纸上的,从来没登进电脑过,基本可以排除黑客的可能。”
秦明川点头表示同意:“然后呢?你是不是要调取一下整栋楼的监视录像,看有谁私自进过你我的办公室,并且撬开了保险箱,翻到了那份文件?”
“老大我……”岳青莲急于申辩,张开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秦明川举手制止她:“小岳,这是你的推断,那事实会不会有可能是这样的:其实并没有外人看到这个底价,而是你我之间的某一个人泄露出去的?”
岳青莲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从刚才就有的危机感一层层地翻上来:秦明川是不是疯了?他到底想说什么?
秦明川态度亲切地看着她:“你看,现在金融危机还没过去,懋华给的待遇虽然高,但一个人的欲望是无限的,总是会有欲壑难填的时候,我这么分析,如果,仅仅是如果,作为一个员工,即将调离分部,到别的分部去工作,手里的项目还没结束,而且短期内不可能结束,最后成功的话,功劳则属于她的后任,你说,她会不会有一点小心思,直接把核心部分向自己的对手出个好价钱?换取比项目成功更大的好处?”
他收敛了笑容,正色说:“她唯一没想到的就是,对方的动作太快,在她还没调离的时候,已经完成了整个收购案,导致这件事败露了。如果在她走后发生,其实是没有人会怀疑到她的,很完美,不是吗?”
“完全不是!”岳青莲终于彻底失去了自制力,呼地一下子站起来,“老大,这太荒谬了!是谁跟你造谣的?!”
“坐下,小岳。”秦明川淡淡地说,“我以前多次教过你,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都要保持自己的自制力,这才是成功的关键,我并没有说这个员工就是你,只是想探讨一下这种可能。”
“怎么会有这种可能!”岳青莲用手指扶着突突乱跳的额头坐回椅子上,“我就从来没想过怀疑你!”
秦明川微笑,摊开手:“你完全可以怀疑,没准我在外面炒股赔了钱,急需一大笔钱补仓,这也合情合理。”
“没有……我……”岳青莲不是个笨嘴拙舌一急就讲不出话来的人,但今天对于秦明川如此荒谬的推论,她有一种‘这不是真的吧?’的感觉,有人会去怀疑秦明川?曹BOSS一走,整个懋华大中国区都是他的,他会当泄密?这简直是让人笑掉大牙的事!千头万绪,她压根不知道从何理起。
秦明川重新交叠起双手放在牛皮大信封上,神色严肃地说:“任何可能都是允许的,但是,必须有充足的证据,才能定论,对不对?”
岳青莲看着他,稍微平静了一些:“老大你说的对,需要证据。”
她才不信造谣的那个人还能真拿出什么证据来!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她的社交活动极其有限,哪怕有人24小时跟踪她,都不可能拍到她和汇通的人有什么联系。
“很好。”秦明川打开牛皮大信封,从中间抽出一张纸,推到她面前,“那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岳青莲瞪着面前的这张纸,一张复印件,来自银行,是储户的个人户头明细。
开户人写着她的名字。
余额是五百零一万三千六百七十四块九毛三。
“这……这不可能!”她一把抓起复印件,天天和数字打交道的脑子这会全乱了,数了半天才确定自己没数错,绝对是五百万!
岳青莲有四张借记卡,建行交房贷的,工行每月打工资的,招行日常消费的,还有这张,平时她每年九月塞两万块在里面,银行每月会按时扣掉水电煤气网费物业费养路费……等等一切住宅产生的杂费,就省得她每次交费都要跑银行排大队。
这就是一个一年到头她都不会多查看一次半次的半死户头,怎么会突然多出了五百万!
明细上显示这笔款项是去年十二月二十九号汇入的,时间上恰好吻合。
岳青莲此刻反而镇定下来,抬头说:“老大,这是陷害,我要去银行查一下汇入的账户。”
“不必了。”秦明川沉稳地说,“我已经托人查过了,这笔款项来自境外洗钱职业集团,汇到你账上的时候干干净净,什么都查不出来。”
他注视着岳青莲,点了点头:“做得很干净,嗯?”
“我真的不知道这笔钱!老大你要相信我!”岳青莲情急地说,“不过是五百万!难道你以为我就为了五百万出卖公司的资料?”
还有句话她没说出口:你难道我会为了五百万背叛你?背叛你对我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