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使出全身的力气,总算是撑起身子,坐了起来。不过,就是这样简单地一个动作,他只觉得骨头里有无数虫子在啃咬着,全身上下又有无数细小的针狂戳不止,桌子向左,椅子向右,旋转不止,心中更是浪翻云涌,一股酸恶之意堵在了喉头。
他赶紧闭上眼睛,任由冷汗沿着头颈一路流下去,更不敢以手擦拭,不过片刻,双手已经开始颤抖,眼看就要撑不住了。就在这时,况馨竹端了个面盆进来,看见他这般模样,赶紧将面盆放在床头,伸手扶住他,道:“你刚刚才保住小命,暂时还是不要动的好。”
晨光开口想说话,可惜舌头在嘴里直打转,说出话来不清不楚的,“哇我一哦”,也不知道说的什么。
况馨竹笑着让他躺下,道:“知道你想说话,不过你先听我说。景鹏将军早上来过,他说轩辕正将军一会儿过来看你,怎么样,很期待吧?”
晨光闻言,有些激动,况馨竹又道:“不要激动,你睡了一天,饿了吧,我去给你拿点粥来。”
晨光看着一勺一勺喂自己喝粥的况馨竹,心里只觉得一阵温暖,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积聚。
况馨竹看着他,一边喂粥,一边饶有兴致的笑道:“你用不着感激我,当初在星月岛的时候我就说过,这辈子我一切都依你的,怎么,你的脸色不太好看,唉,当初在星月岛上你的脸色也是这样的。”
况馨竹看着晨光一阵青一阵红的脸色,嘿嘿笑道:“这样吧,你若是不愿意,现在就说出来,我也不勉强你,等你好了我就回星月岛去继续做我的竹大王,不过你可要想好了,像我这样出得厅堂,入得厨房,胜过儿郎,不输娇(娘)的奇女子,你可是打着灯笼都再也找不到了哦。”
她说得轻描淡写,晨光却分明看到她喂过来的勺子有些颤抖。
晨光喝了一口粥,眼睛却定定的看着况馨竹,末了扯出一个笑容来。况馨竹反倒被他看得有些脸红了,道:“不说话,只会笑,你再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啊。”
晨光努努嘴,示意再来一勺粥,喝下之后,长出一口气,然后看着况馨竹,“嘿嘿”笑出声来,况馨竹也看着他,“咯咯”笑起来。
两人正笑着,门外一个沧桑的声音道:“什么好事情笑得这么热闹啊?”然后是景鹏副将的声音道:“况女侠,轩辕将军来了,请开门。”
况馨竹放下碗,开了门。
一个个子中等,体格健硕的中年男子率先进来,他一身素袍,面相威严,就这么随便往屋里一站,本来挺宽敞的屋子一下子就显得有些局促了。
景鹏副将跟着进来,对况馨竹拱手道:“况女侠,这位是我们虎贲营的统领,官拜正三品征东将军,轩辕正将军。”
况馨竹对轩辕正行礼道:“小女子况馨竹,见过轩辕将军。”
轩辕正赶紧扶住她,乐呵呵的道:“况女侠飞天遁地,乃是化外之人,用不着与我们这些俗人客套。晨光少侠可好?我听你们似乎笑得很开心啊。”
况馨竹将他让进来,指着晨光道:“他已经好多了,只是还不太能动,说话也不利索。”
轩辕正大步走过来,坐在床边,拉拍着晨光的手,道:“刚刚才好一点,不要急,你们是修行之人,根基扎实,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晨光点点头。
景鹏副将看轩辕正与晨光聊上了,对况馨竹道:“况女侠,我们将军给你们带了点补品衣物之类的,在外面车上,劳烦女侠去看看合用不合用,若是有不对的或是遗漏的,我好再去补来。”
况馨竹看看轩辕正与晨光,点点头,随景鹏出去了。
轩辕正又对晨光道:“少侠为了夏炎百姓,舍命相救,轩辕正实在佩服,不知少侠父母何在,师从何人,轩辕正实在是想要拜会一下?”
晨光努力想要说什么,可惜又只能“哦呃”几声,轩辕正看他心急的样子,赶紧道:“少侠不用着急,你不能出声,不如就由我来说话,你只管点头摇头可好?”
晨光点点头。
轩辕正此时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这块玉佩通体雪白,形如一条阴阳鱼。他摸着这块玉佩,说道:“我就直话直说吧,少侠带在身上的这块玉佩,我是认得的。这块玉佩可是少侠自小就带在身边的?”
晨光点了点头。
轩辕正略微叹了口气,道:“少侠肯定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吧?”
晨光听了他这话,全身一震,再次拼命点了点头。
轩辕正看着玉佩,慢慢说道:“我给你说个故事吧。那还是在二十多年前,当时我是镇守人妖边界的一名武将,常年驻守北方。我的家乡却是在西南的戎县,我还有一位同宗的兄弟,乃是戎县的一位名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这个大老粗对他是景仰得很。
大约在二十年前吧,我听说他得了一个儿子,后来我升任虎贲营统领,上任前我去找他,他却说儿子没了,因为他儿子降生时天降异象,恰巧戎县也爆发了瘟疫,百姓们都说他儿子是不祥之兆,妖魔的化身,围着他的家,要将他儿子烧死祭天。他走投无路之下,只得将孩子放入溪流中,祈望上天能够保佑孩子逃出生天。”
轩辕正说到此处,也不禁摇头惋惜,道:“后来我得了一女,他送了吾女一块玉佩,说是与自己儿子的玉佩是一对。我女儿的玉佩与你这块一模一样,只不过是黑玉雕成,与你这块刚好拼成一副阴阳太极图案。因此我才能认得你这块玉佩。”
轩辕正抚着晨光的头,道:“我那位族兄讳名无争,兄嫂讳名俞梓麟。孩子,你不是没有父母,你也与我一样,姓轩辕,乃是我轩辕家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