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装置,由拒止型非人类的异能场制成。而最强大的拒止型非人类,某种程度上能实现近乎于界体的效果。银火极其奢华地使用这种装置作为辅助,从最外围开始,向内里一层层封锁。数个银火小组就守在装置旁,狙击一切试图接近封锁线的人,每有一层被突破,他们就撤守下一层。而每有一步可进,拒止型装置就随即前移。
等戍卫部队被一步步压缩进去后,后方就在关键的出入口留下这种拒止装置作为绝对封锁,只留几人看管警戒。这几个警戒的人,很快就在王卡卡名下,悄无声息地去觐见阎罗王了。
再无人防守的异能装置前方,尽是惨烈的交战区。一眼望去,那些扭曲的、碎散的、晶体化的、液化的……分不清什么是什么的东西充斥了这范围不大的一方战场。再仔细看,隐约能辨别出类似装备、人员这种存在的某个部分。
这是一场死无全尸的战斗。
李宇站在这儿,各种刺鼻的味道夹杂着血腥扑鼻而来,他下意识地掐了掐刚刚从几个银火守卫那里缴获的银火智能终端。之前因为怕王卡卡真拿着终端和银火服务器较劲,李宇一直都在贯彻见一个毁一个、见两个毁一双的方针政策。
直到刚才,王卡卡有了两个辅体、又存在能让周边戍卫部队提供支援的可能性,李宇才第一次留了一个银火的终端在手里备用。但是,由于银火终端要读取到佩戴人员的生物体征才能运行,所以拿到手的这个银火终端处于锁死状态,很难激活。
在非人类战场里,这种对方明显有压倒性优势的战局,对情报的渴求最为迫切。银火终端,以前不也不是没有侵入过,但那一次多少些侥幸和云起在里面,李宇并不像轻率地尝试第二次。
洪启明一直愣愣地站在李宇身边,看着眼前的这片惨烈的战区,心里说不出地悲凉。那里有同伴的牺牲,有同胞的血骨挥洒,更有他们拼死之后却依然无法扶起倾向败这一字天枰的无奈。他失魂落魄地走进这片血海,从某个角落捡起一个类似徽章的东西。
徽章的金属色泽已经被沾染的液体锈蚀,但那斑驳的轮廓却是洪启明再熟悉不过的。那是特侦处全京辖下非人类战队的识别徽章。
看着李宇,洪启明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坚涩起来,因为他察觉到了自己心中的恐惧,却还不得不压下这种没出息的情愫。“非人类战队的识别徽章都是由青山亲手做出来的,都由他的异处理过。这世上能锈蚀掉这种识别徽章的人凤毛麟角。”说到这里,洪启明嘴张了张,却没能再说下去。
高级别的非人类对战里,作为辅助的低等级非人类和普通作战人员,都是风暴中的枯叶,海浪中的浮萍,被碾碎、被吞没只是瞬息间的事。洪启明是近战型的,他一贯的作战作风,就是拼上我一条命,拉你几个垫背的。但他却恐惧在那种让自己无力、无用、又可有可无的战斗中死掉。
没有可以一拼的指望,一腔子血洒出来,却泛不起半点波澜,别人就拿他当个路过时不小心踩死的蚂蚁,最可笑的是,这个蚂蚁在死之前还大义凛然仰望着那个路过的人,满心都是我要和你战斗至死的豪情。死不可怕,非人类事件的处置过程里,死亡总是那么亲切地在他耳边低语。但如此卑微、如此可笑、如此没有价值的死法,却是洪启明无论如何都不想要的。
洪启明看着李宇,想到的是渤海上枉死的三百多同胞。那三百多人里有他的挚友,有他熟识的同伴,有和他同一批的研究所学员,也有许多有和他同一期入役特侦处的他所不认识的人。
他们,就是那么毫无价值、又毫无反抗之力地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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