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为王寡妇选的下葬的地方,是村北头,我们这一路过去,约莫走了半个多小时,目的地一到,我整个人就给瘫坐了下来,大口的喘着粗气。
天色现在整个还是阴暗的,现在我们来的地方,用荒郊野外来形容是最好不过,村北头这块,平日几乎是没人来,不过王家村里头大多数人家,却是葬在这块。
很多年前我跟爷爷屁股后面跑的时候,他曾跟我说过,咱们这相邻的几个村,风水最好的就是这王家村的村北头,为什么呢?
因为这里北依河,后靠山,这在风水学上,就是锦绣河山的格局,埋在这里的人,今后如果没有变故的话,福泽后人也是绰绰有余的。
记得当时我还挺乐呵的冲爷爷说,到时候我就把您埋到那……当然说完之后我也没什么好下场,当天晚上被父亲揪住吊打了一顿,说我这不咒他爹死吗?现在想想我也挺冤的。
休息了片刻,爷爷定下的卯时,也差不多到了。
四周昏暗的环境,让我再次将目光投向棺木时,产生了一丝不安的感觉,这种感觉,随着时间的流逝,分外的明显。
也不知道是因为我头一次这么彻底的经历白事,还是因为这一晚的不寻常所致,待到我再度扛起那龙仗的时候,那种不安感,变得更为的强烈。
“卯时已到,送逝者入土为安。”
爷爷喊了一嗓子。
我们八名抬棺人,将龙仗抗在肩膀上,支起了棺材,轻轻向墓穴放了下去。
现在这会儿,考验的除了肩膀上的力道外,还有腰力必须要更上,这放下去的讲究,得轻、得缓,不然会骇到逝者,死后难以安宁。
这如果下棺的时候动作太大,又或是哪个抬棺人力气不足,都有可能会造成棺木偏移,死人挪位。
我的整张脸几乎被涨成了猪肝色,我毫不怀疑下一秒的这肩膀就有脱臼的可能,但已经做到这一步了,再怎么着我也只能咬着牙撑下去。
突然就在这会,我所站那方土地,蓦的往下一凹,我脚下失重,劲头又最小,当下直接就跟着棺材一起栽进了墓穴里。
“嘶——”
我这一掉进来,登时把四周的几位抬棺人也吓了一跳,一伙人七手八脚的把我往上扯,好在这墓穴不深,我掉进来也没摔胳膊断腿,就是头磕了下棺材。
“凡娃子,你没事吧!”
爷爷也被我吓了一跳。
“没事,就磕了下头。”
我手往额头上一抹,肿了个包,应该不打紧。
这话刚一出口,之前那差不多快要遗忘掉的不安感再度涌了上来,这不清不楚的,我说什么肯定都没人信的。
可就在这会,我眼睛朝那棺材瞟过,突然看见,那个曾被爷爷驱散过的灰蒙人影,直朝王寡妇的棺材里投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