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楼中的酒客有些起了攀交情的心思,罗雀知机,不予理会楼中诸人,告辞离去。
竹楼外,麻七扶着一根翠竹半跪在楼前,七窍流血,模样甚是可怖。听到有人出屋,麻七缓缓回过头,看着李落,没有盛怒之下的怨恨,多的竟然是解脱之后的自在。
“刚才那一招叫什么名字?”
李落想了想,如实答道:“惊神指。”
“惊神指?哈哈,好名字,我败的不冤。”说罢,麻七张口喷出一口鲜血,气息渐渐沉了下去。
惊神一指,已断了麻七的心脉,麻七固然身手不凡,纵横大甘西南的绿林道,只可惜这个天下第九终究不是真正的天下第九。
“掌柜,劳驾把他们一家人埋了吧。”罗雀掏出一两碎银递了过去。
竹楼掌柜摇了摇头,婉拒道:“不用,麻七爷自作孽不可活,不过怎么说也是江湖上的一条汉子,死在这里,都是江湖同道,这点小事我们灵仙教不会袖手不管。”
罗雀略一沉吟,也不再客套,道了声谢,辞别竹楼掌柜动身前往含苍府。
风拂过竹林,竹叶沙沙作响,似有隐隐涛声,竹下半跪的麻七背影晃动了几下,便被漫山的青竹绿意挡在了身后。
含苍府虽然以府为名,但看上去更像一个大了许多的寨子,城墙暗沉,背后屋楼绵延数里,沿山傍水。城中石道宛如蛛网,错综多变,依着地势起起伏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南多雨水的缘故,这些石壁墙头都有青黑颜色,一眼望去不觉暗沉,反倒是润朗多些。
进了城,罗雀老马识途,直奔一家与掖州武林道有些渊源的客栈。路上罗雀和李落说起过,早些年间来过含苍府两趟,认得几个人,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客栈的名字很平常,几乎在大甘其他州府都能碰上。
平安客栈。
罗雀刚进客栈大门,忽地从内一道红影直扑面门,罗雀一惊,刚有竹楼里的一番遭遇,此刻多少有些杯弓蛇影。罗雀不敢硬接,身后又是谭家尊客,退也不行,随即从腰间抽出一根尺许长,手指粗细,似钩非钩的奇形兵刃挑向红影。红影不大,柔若无骨,绕着罗雀手中的奇门兵刃缠了上去,众人定睛一看,这哪里是什么暗器,分明是一个女儿家的鲜红肚兜。
罗雀脸色阴沉,再是和气,也忍不住这般羞辱,刚要喝问,便听得从客栈里传来一个女子清脆娇笑声:“小雀儿,姐姐的肚兜好看么?”
罗雀脸上的怒意瞬间凝滞,身子微微一颤,尴尬,羞恼,硬生生收回了踏出去的步子,进退两难的站在客栈门前。身后数道目光齐齐落在罗雀背上,如芒在背。
风狸探头瞧了一眼,嘿嘿一乐,自言自语道:“好看。”
李落忍俊不禁,怕是罗雀早年行走江湖时惹下的风流债,如今被人堵在当口了,随即和声问道:“罗兄,可要换家客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