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玉地髓打造的兵刃,掺了玉,亮如镜,所以他从那半斜的剑身上看到了战船船底,在那里有一团黑影,藏在船只的影子里,从黑影之中伸出一只只手,好似有些白,却被黑气缠绕着看不清本来的模样,托着战船船底,犹似水鬼一般。
水底有人,自然也能有船,就剩下飞在天上的船和睡在云彩上的人。这件事,李落没有向任何人提起,此去极北深处,不是他们要去,而是有人要他们来。
一昼一夜,第二个白昼来临的时候,雾收敛了张牙舞爪的气势,成天花圃上叫众人看厌了的花也慢慢稀疏起来,河流的尽头有了山峦。那里的山极大,鹿野那伽已经高的不成样子,但是放在这里,瞬间就变得不出奇。而深处目力难及的地方,似乎天和地是相接在一起的。那里的天和地的的确确是连在一起的,也是此行的目的地,极北深处的连天雪山。
灵河的尽头,或许也是灵河的起点,这条诡异神秘的大河不见水流,出现在这里好似只是为了隔开迷雾雪原和成天花圃,怎么瞧也不像是天然而成,更像是后天人为。只是如此庞大的工程,举国之力怕也是不易,不过既然能修筑一座横断南北的巨大城池,再挖出一条河似乎也说得过去。
河面骤然开阔,有汪海之相,硬生生在连绵不绝的极北群山之间冲出了一个硕大无比的缺口,极北深处的面纱也缓缓浮现在众人面前。船行无声,没有鸟啼,四下一片寂静,好似这群山尚在梦中,不曾打量从天南而来的这群不速之客。
这地方李落也是第一次过来,以往几次,他都是有意避开灵河,这一次情非得已乘船北上,想不走这条河都不成。
河面上有一层薄薄的氤氲雾气,不是迷雾雪原中的那般浓雾,更多的是水气,浮在船头之下,离水面三尺的地方,被船舷破开,轻轻柔柔拂过船只,温柔的像女儿家的青丝,竟能叫人生出不忍之心,唯恐扰了这些水雾的安宁。
船只渐渐靠近群山边缘,船无声,船上的人也没了声响,轻手轻脚。山极大,极高,极阔,一种厚重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不敢大声喘息,当然也是被极北深处的神秘传说所摄,不由自主的小心起来。
李落命将士小心戒备,战船成弧形散开,这是水师作战的阵势,虽不知其三昧,但有学有样,琮馥也是这般行船,想来有她的道理。正要叫后头草海战船也拉开些距离,莫要生变时猝不及防,乱了手脚。不过不等船上将士打出旗语,草海船只竟然也各自散开,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前后左右各有分寸。李落惊咦一声,这个相柳儿每每都有出人意料之举,如此也就见怪不怪了。
山峦的模样在众将士眼里渐渐清晰起来,忽地,船上众人齐齐一声惊呼,就连李落也不禁变色,眼神闪动,凝视着出现在众人眼前的那座巨型石雕。确切的说是两尊石质人像雕像,高千丈,竟是整座山开山雕刻而成,分列左右,脚踏入水,灵河深不见底,却也不过是没过了石雕人像的膝盖而已。左侧石雕为一长衫儒者打扮的男子模样,一手持剑,剑尖倒刺入河水之中,另外一只手并指平举,遥指对面那尊石雕。石像很大,隔了很远也能看清雕像面目,双目细长,天庭饱满,很是俊朗,嘴角微微下垂,显得整张脸极为肃穆,千百年间,便这么睁着眼看着对岸那尊石雕。河口右侧这一尊石像是个女子模样,率先映入眼帘的倒非是她精致绝伦的脸颊,而是山腰处凿刻而出远观仅可堪一握的纤细蛮腰,衣着打扮不似中府大甘的姑娘,倒是有些异域风情,裙极短,露出一双笔直数百丈的修长玉腿,蜂腰外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