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沧根本没碰那瓶酒,只是打眼望了一下:“看来令尊很懂得享受。”</p>
“哦?怎么讲?”</p>
“这瓶酒在国内不是很著名,不是爱酒懂酒的人,断然不会买。”</p>
“这么说,你真的知道这是一瓶什么酒?”丁世佳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了:“那我倒要请教了,请凌先生指点。”</p>
“在红酒世界,人们习惯把红酒分作两大类——新世界红酒和旧世界红酒。所谓旧世界,就是旧大陆,其代表是法国。在国内,法国红酒的认同度是最高的,人们盲目追捧。正是在国人的推动下,法国红酒的价格现在一路飙升,已经远远脱离实际价值。”顿了顿,凌沧接着说道:“其实,法国红酒固然出名,但不代表其他国家就没有佳酿。意大利和西班牙的红酒其实也有相当不错的,只是在国内知名度不是很高,而这瓶酒就来自西班牙。”</p>
丁世佳的嘴角抽搐了两下:“是吗……”</p>
“准确地说,这是一瓶Rioja牌的西班牙红酒,按照西班牙红酒的DO等级划分制度,属于最高的GranReserva。是一瓶Reseava,也就是陈酿。”红酒的很多品鉴,要品过之后才能做出,但凌沧只是看了那么一眼,就全都说了出来,而且所有专业名词说的都是纯正的西班牙文:“这个档次的酒,只有在少数极好的年份才会酿造,而且还要得到当地政|府的许可。按照要求,这个档次的酒最少陈酿五年,其中至少有两年是在小橡木桶内发酵,然后装瓶继续培养。”</p>
“凌先生果然懂酒。”丁世佳觉得让凌沧这么一说,自己过去喝的红酒都如同灌马尿一般,从喉咙里落肚,就直接从膀胱排出去了。</p>
“西班牙红酒的性价比很高,这瓶酒更是物超所值。”凌沧面带微笑,寓意深长地说了一句:“所以我才说,令尊是懂酒爱酒的人。”</p>
蒋文萱笑了笑,问道:“也就是说,这瓶酒是物美价廉,对吧?!”</p>
“可以这么说。”</p>
这瓶酒确实不算贵,比不上动辄数十万计的拉菲。不过丁世佳自忖,怎么说也比得上凌沧一年的生活费,而且笃定了凌沧根本看不出来这瓶酒的来头,这才拿出来。可他没想到,被凌沧这么一说,倒成了自己拿着便宜货到这地方来蒙人。</p>
丁世佳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一时间变颜变色:“我们应该追求品质,酒好就行了,何必管价格如何。盲目追求高价位的东西,是暴发户们的做法。”</p>
“这么说也对,只不过,和这里招待客人的帕图斯比起来,这酒属于同一个档次。”凌沧看着丁世佳,嘲弄的意味更浓了:“如果用这酒来请客,似乎有点矮了你的面子。”</p>
丁世佳此时非常想把酒用力摔在地上,告诉众人:“哥是用这酒漱口的!”可这么做,更显得自己是个暴发户,于是他只能支支吾吾地说道:“我…….当然不能拿着就来待客,今天到场的都是贵客,怎么说也得用拉菲。”</p>
“你这就多虑了。”凌沧看起来很友好,说出来的话却让丁世佳差点扑过来拼命:“如果我没说错,今天这个聚会不是你举办的,所以用什么酒来待客也不需要劳你操心。你这么说,容易给人喧宾夺主的感觉。”</p>
“谢谢你的提醒。”丁世佳的面孔有些扭曲了,嘴里的牙齿不时发出咯吱吱的响声,有点像老鼠半夜溜出来吃夜宵。他悲哀的发现,这一番较量,自己不但落到了下风,而且在这个场合下还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在场的人几乎都偏向凌沧,没有一个人是他的盟友。</p>
沈凡蕾微微一笑,向凌沧投去深情地一瞥。梁翔宇则是连连点头,表示赞同。</p>
蒋文萱同样感觉很爽快,过去只觉得自己刁蛮任性,但语言上似乎没什么技巧。今天她发现,原来凌沧的语言功夫胜于自己,无形间就把别人的面子剥得一干二净。</p>
她不认识丁世佳,更谈不上了解,只是通过之前的事情,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她作为世家千金尚且没有那么狂,丁家这条南方流窜过来的龙,再怎么猛难道还能压过本地的地头蛇。</p>
世家就是地头蛇,即便是人丁凋零的蒋家,也有一张庞大的关系网覆盖着北方。很多企业与他们有着密切的生意往来,很多高官得到他们的支持才得以上位,许许多多这样的关系最后形成了一个难以攻破的利益同盟。</p>
“不对,我怎么是地头蛇,我是美女蛇才对……”蒋文萱心里想着,对丁世佳说道:“快把你的酒收起来吧。”</p>
丁世佳很无奈地摆摆手,示意手下把那瓶丢人显眼的红酒带走:“对了,凌沧,不知道你学习成绩如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