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到亭中坐定后。
蒲安绫笑道:“不知云儿可曾听过‘狼狈为奸’一词?”
“听过啊。”这可不是小学生课本里面形容骂人的吗?
“狼和狈,是两种长相十分相似的野兽。同时,又是两种都喜欢偷吃猪、羊的野兽。它们唯一不同的是:狼的两条前脚长,两条后脚短;而狈却是两条前脚短,两条后脚长。
这两种野兽,经常一起去偷猪、羊等家畜。可是啊,如果他们两个分开行动的话,怎么也吃不到猎物。于是,它们就想了一个办法。先由狼骑到狈的脖子上,然后狈站起来,把狼抬高,再由狼越过羊圈把羊偷出来。
商量过后,狈就蹲下身来,狼爬到狈的身上。然后,狈用前脚抓住羊圈的门,慢慢伸直身子。狈伸直身子后,狼将脚抓住羊圈的门,慢慢伸直身子,把两只长长的前脚伸进羊圈,把羊圈中的羊偷了出来。”
“所以这是骂人的嘛。”白彩云不明所以道。
“你想想,宿记赌坊里的胡二哥是不是就是那狼狈之一,而那些在赌间做手脚引诱人们下赌的是不是也是之一?他们看似无形却在有形的合作,放高利银子、斩断手脚,逼迫赌徒卖妻卖儿诸如等等,难道不也是一种合作?”蒲安绫温声细语说道。
经蒲安绫这么一说,白彩云若有所思。
她想了想,是啊,这不就是狼狈为奸吗?
赌坊伙计鼓励大家放开去赌,一步步引你进入更深的赌局,一边让你赢的欲心膨胀,一边做手脚让你输的倾家荡产。在你赢的更多的同时,你也输了更多。
而胡二哥呢?
他则是在你输得时候,敲打你,让你想尽办法去凑银子还赌债,还不了那就抵,抵不了那就只有还命了。
两个角色,赋予不同的使命,但都是同样的结局,那就是吸光你的血。
白彩云像是突然悟到了某个节点,一拍掌,轰然站起身:“我明白了,我只需打破他们之间这种关系,让他们互生嫌隙,这样的话,就可以打破他们的合作。或者更深一步,让他们互生厌恶,互戳彼短,相互指责,那样,我就可以知道某些事情的真相了。”
蒲安绫风轻云淡地笑道:“云儿果真是天资聪慧,说到节骨眼上了呢,既如此,你心中可明朗?”
“明朗,明朗!甚是明朗!”白彩云就差手舞足蹈了。
“如此,那你今夜可睡个好觉了?”
白彩云站起身行了福身道:“那是自然,今夜可真是多谢了七娘的指点迷津,云儿真是受教了。”
蒲安绫也跟着站起身,摇了摇蒲扇:“说了这么久,也有些乏了,夜凉了,走,我送你回去,早日歇息吧。”
两人沿着原路返回,白彩云行礼告别蒲安绫,回了林菀苑,自休息去了。蒲安绫与容音也朝着知念阁而归。
回院子路上,容音问道:“夫人看起来像是很喜四小姐似的。”
“是啊,这孩子比三小姐有灵性多了,且性格开朗,心思敏锐。也许,我的那件案子,她可以帮得上忙。”蒲安绫回首望了望林菀苑的方向,“愿这件事情早点结束罢,老二也是个好孩子,天下有情人终该成眷属。”
“可不知夫人您的眷属又在哪里呢?”
蒲安绫怒看了容音一眼:“这话以后不要再说了,这可是白府,你我的身份说这个是不贞。”
容音低头:“是,奴婢说错了。”
一主一仆回了知念阁,容音服侍蒲安绫歇息后,屋内灯火自吹灭了,黑暗阒静,只剩蛙鸣虫叫。
第二日,拂晓黎明,朝阳鸡鸣。
与纪氏吃了早饭,白彩云便与心月乔装了一番,又出府去了,这次她提前与纪氏打了招呼,让娘放心。纪氏心下了然,知道她是去帮助她哥查案子,便没做阻挠。
两人一前一后正欲翻墙出去。
哪知白彩云刚刚翻到墙上,待她看到外墙下站的那人之后,差点掉下去。墙下赫赫站着的竟是李朝然,只见他与昨日不同,换了一件银灰色滚黑边的印暗纹的袍衫,正唇角勾着笑仰首望着白彩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