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天已大亮,灿阳感觉全身汗涔涔的,身体已不冷了,头也不像昨天那么痛了。宿舍里很安静,她慢慢地坐起来,身子还是没什么力气,但也不像昨日那般沉重了。
灿阳想找手机,看看时间,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响起。
“灿阳,你醒了啊?”这个声音很热情,听得出来真心实意地关心。
灿阳顺着声音转头望去,是许凡,她一早就坐在阳台边看书,见灿阳醒了已走了进来。
“灿阳,你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好多了啊?”说着她的手已按在了灿阳的额头上。“好多了好多了。”接着在床头的小桌子上端来一杯水,“来,喝水,这个时候呢,一定要多喝水,这杯要全部喝掉哦。”
灿阳接过来,眼睛定定地看着她,鼻子发酸,轻轻地、快速地说了声“谢谢”,便垂下了眼睑。她不想让许凡看到她湿润的眼圈,不想让许凡听出她哽咽的声音。
水是温热的,刚刚好可以喝下的温度。这间宿舍的四个人,都做着一份相同的工作,但相互之间并不是很熟悉,因为大家各自上班的时间都错开的,在一起碰面的时间并不多。
今天许凡休息,早上8:00,周思羽去上班,她主动请缨:“我来照看灿阳,你放心上班吧。”
而这个许凡,是灿阳平时都不愿跟她玩的,用她的话说:这人总是傻乎乎的慢别人半拍。
刚入职没几天的灿阳有一次和许凡一起值班,早班8:00——16:00分,是三个班次中最忙的,不断地有客人退房、订房,有客人预定宴会,预定会议……整个早班都是人流不断、电话不停,前厅人员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行。
这天早班实在太忙,前一天客房满房,又逢周末,5、6楼的宴会厅满场,客房一间接一间甚至同时五六间地退,前台的电话声从未断过。
这时,酒店几米长的前台,全围满了人,沙发那边还坐着人。为了抓紧时间,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唯有许凡,做事情永远都是慢条斯理,不紧不慢,这让急性子的灿阳看得心里直冒火。
电话又响了,听声响就知道是内线,再一看来电显示,61318,是1318客房打来的。当时,只有许凡手上没事,她接起了电话:“您好,前台!”
当时周思羽就正等着客房的查房结果来结帐,两手一边忙着,一边时不时地瞟她一眼,看是不是查房结果的电话,可许凡说了一句“您好”后,足足停顿了半分钟没有反应,许凡终于又说话了。
“……什么?不好意思,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麻烦重复一下!”
“什么?是……什么东西?”许凡始终没有弄清楚客人的需要,还在傻傻地问。
一旁的灿阳和周思羽都急了,两个人同时向许凡凑进想换她接过电话,就在这时,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大吼的声音:“杜蕾斯!安全套!听懂了没?”
凑进的周思羽和郭灿阳全听见了,就连等候在前台的客人几乎都能听得见。
周思羽和灿阳的脸都红了,周思羽这才一把夺过电话听筒,对着电话那头说:“好的,先生,请稍等,服务员将马上帮您送过去。”
大家又继续低头做事,太忙,这点尴尬便在一片忙碌中消散了,大家也把这点事不再放在心上。
谁知,刚一下班,在更衣室换衣服时,许凡拉着周思羽,一脸诚恳地向她请教:“思羽,那个杜蕾斯是什么呀?”
周思羽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看着许凡一双无辜又木讷的眼,真搞不懂她是从哪个星球冒出来的纯洁少女,只能对她翻了个白眼,没再搭理,换好衣服,走了。
灿阳追了上去,挽起了思羽,她们俩从此都不愿多搭理许凡。
可就是此刻,在灿阳需要她时,许凡毫不迟疑地张开热情的双臂,给予温暖。
因此,灿阳落泪了,两天来的愤怒、委曲、不甘、劳累,都没能让她流出眼泪,这个时候,许凡的一杯温水就像是一个导火索,把灿阳心里的防洪闸炸开了,洪水奔腾出她的眼框,再也止不住。
她双手捧着杯子,低着头,垂下眼,泪水一滴一滴地往杯子里掉,她的肩一耸一耸地,她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好像也没有被反应迟钝的许凡发现。
“灿阳,哎,你快喝呀,喝完了快去洗把脸,我去给你买份早餐,吃完早餐还要吃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