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倒是看得真准,韩世峰去了小妾房中,苗氏有些吃惊,
“老爷,怎得今日过来了?”
虽说这后宅里只一妻一妾并不排日子,不过韩世峰向来是个重规矩的人,都是每隔三日在苗氏房中歇息,这样算来则是妻子二十日,小妾十日,今日还未到日子,怎得就过来了?
韩世峰阴沉着脸不语,苗氏一见便知这是在正房那处受了气,当下也不多言,只是打水伺候着他洗漱,待到韩世峰躺到了床上,长舒了一口气才开言道,
“我不过托她给七姐儿留心婚事,她倒是恼了……”
苗氏一听在心里想了想立时明白了过来,心中暗暗道,
“那韩香草乡下来的丫头,倒因着我们家三姐儿、五姐儿是妾生的,见面便鼻孔朝天很是瞧不起人,前头还弄废了我们家三姐儿的书,偏还要咬死个人不认账,这样无赖的性子,若是真让她说成亲事留在了京师里……”
那韩香草在京师没个亲戚,真要嫁入了京师之中,但凡有些大事小事还不是指着这四叔做主,老爷又是个不管事儿的,以后还不是劳烦夫人,她在家里进进出出的多了,难免又要欺负家里的姐儿们,韩绣是嫡长女香草还有几分畏惧,老二韩纭又是个不吃亏的性子,那倒霉的还不是我的三姐儿和五姐儿!
想到这处,苗氏是打死也不愿韩香草呆在京师,她性子不似王氏刚直,却是擅能以柔克刚,当下轻声对韩世峰道,
“想来因着那是老爷亲亲的侄女,夫人自然要另眼看待,想来是怕婚事有个不妥当,倒落个两头不讨好……”
韩世峰应道,
“要做成一门好亲,自然是要费许多心思的,做媒人也不包生儿子,只要她尽了心,我如何会怪她!”
苗氏听了心头暗道,
“你倒是说得好听,只怕到时候真要有个甚么,你不怪,你那大哥也不怪么,到时候还不是这做媒的落得里外不是人!”
苗氏跟着他这么多年,怎会不知晓他的性子,韩世峰对韩世同这大哥最是敬重,但有要求无不应允,若是香草的事真有个甚么,韩世同夫妻怪罪埋怨,韩世峰嘴上说不怪,心里难免也要迁怒妻子的!
苗氏虽出身贫寒,也是没有见识的,不过这么多年她与王氏相处倒也算得融洽,她也没那心思敢勾得韩世峰宠妾灭妻!
做小妾的伺候夫主是重要,但伺候好了主母才是最最紧要的,这事儿她同王氏都是有志一同,自然要在后头推一把力!
苗氏笑道,
“可这做媒的事那有那般容易,老爷瞧着大姐儿的婚事十分满意,却不知夫人早前头三年就在四处相看了,七小姐乃是老爷亲亲的侄女,夫人自然也是当做自家女儿一般看待,要说门好亲自然要费时日,那依着老爷的意思,这是要留着七小姐在家里住着了?”
“这个……”
这事儿韩世峰也是想过的,
若是家里宽敞住几个侄子侄女倒也无妨,只家里憋屈,自家人住着都狭小,再住一个侄女进来,往何处安置?
老四那间房倒是空着,可儿子这年关是要回来的,定是不能短少了他的!
想了想应道,
“家里是住不下的,就在那租的院子里住就是!”
苗氏笑着点头,
“如此倒也使的,夫人必也是为这些事烦心,明日老爷自可将打算同她一讲,夫人必不会烦了……”
说着继而又皱眉道,
“不过那院子乃是零租,要一百个铜板儿一日,若是长租实在不划算,倒不如另租一间屋子,再派两个婆子过去伺候?”
此言一出却是点醒了韩世峰,
自家那侄女的婚事只怕一时半会儿定不了,这厢在京师之中住着又是租房子,又是派婆子,这花销只怕有些大了!
倒也不是说做四叔的供不了,只一来几个女儿跟着要出嫁家里支出多着呢,还有只一个韩香草倒也罢了,可那通州老家里还有五房人呢,后头几个兄弟的女儿也不少,若是个个都来投,自己这四叔也不好一碗水不端平,如此花费更大,以他的俸禄供养着也是吃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