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林黛玉屋。
林黛玉与薛宝琴、史湘云三人坐在桌边,说说笑笑。
林黛玉今天心情不错。一个月前,薛蟠离了京城南下。而在昨日,林黛玉终于收到了林如海传来的消息,说是林如海身子已经好转,现在正在来京的路上,大概再过几天,就能到达京城,与林黛玉相见了。
其实,自从薛蟠答应去江南给林如海治病那一刻起,林黛玉的心境就发生了变化。往日她住在贾府,只是过一日算一日,丝毫看不清自己的未来在何方。她时而脾气不好,时而伤春悲秋,其原因都是内心深处的不安全感。
现在,由于亲身受过薛宝琴的内功调养,林黛玉对薛蟠能治好林如海的病抱有很大期望。如果爹爹病好了,自己也就能常伴爹爹膝下,重新回到小时候在爹娘身边那受尽宠爱的生活,岂不是比客居贾府,处处受制于人要强的多吗?
林黛玉毫不留恋贾府奢华的吃穿用度。她在这贾府里,只是有点舍不得她的外祖母,舍不得宝玉。
不过,林黛玉还是明白,她爹林如海才是她最亲的亲人。就算不为了她自己,能亲眼看到她爹摆脱病痛的折磨,她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她心情好了,也不愿跟得罪了她的史湘云再多计较。薛蟠离京那日,史湘云又跟着薛宝琴,来林黛玉屋里给她赔罪。事后听史湘云说,她当时已做好了被林黛玉痛骂一番的准备,但当她见到笑语盈盈的林黛玉,听到那句“无心之失不必放在心上”时,她羞得差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当时史湘云竟是直接给林黛玉跪了下来,连说自己往日屡屡对林姐姐出言不逊,回想起来极是过分,林姐姐还能容我,以后我就当林姐姐是我亲姐姐一般尊敬。
林黛玉连忙扶起史湘云,笑着说事情都过去了,以后姐妹们好好相处就是了。若云妹妹不嫌弃,就与我和琴妹妹一起结为金兰姐妹如何?
史湘云大喜,当即与林黛玉、薛宝琴击掌盟誓,结为了金兰姐妹。此后三人同吃同玩,再无争吵。
到了今日,林黛玉得到了林如海的消息,就迫不及待地把两位金兰妹妹叫到了自己屋来,与她们分享。
史湘云薛宝琴二人听到这个消息,连说姐姐时隔多年终于要见到爹爹,真是可喜可贺。林黛玉想着这两个妹妹都没了爹爹,就说我爹爹平日待人最好,若两位妹妹不弃,等爹爹到时,就一起拜他作义父,这样咱们就真成了姐妹了。
湘云宝琴二人听了这话,对视一眼,笑着齐声答应。
三人又说说笑笑聊了一会。史湘云说起薛蟠不在,她这个月只能跟香菱一起,在薛宝琴那里练武。等薛蟠回来,一定要好好向这个师傅请教请教。
林黛玉心中好奇,就问道:“云妹妹你一直没跟我说过,你当日是如何拜蟠哥哥当师傅的?”
史湘云笑道:“那是碰巧了。我当日从钗姐姐屋里出来,由她指引,去了蟠哥哥那里。蟠哥哥好像临时有事不在,我便在他屋里等候。无聊之下,我就看见了在桌旁摆着的一副卷轴。”
“那幅卷轴已经是拆开的,我好奇之下一看,上面只有百十个字,几幅图解,原来是内功的练法。我无聊之下一试,身子立刻就有了反应。”
“我就拿着卷轴,在蟠哥哥屋里练了很久,大概有一个时辰吧。后来蟠哥哥回来了,我向他解释了事情经过,他就夸我资质出众,直接把卷轴送给了我,并收我做了徒弟。”
“你看着卷轴就能练会,可见资质非凡。”薛宝琴笑道,“按照武当的练法,新人若练内功,须由一位高手引导修习,方有一丝半点的成功几率。”
“那你和蟠哥哥都是由旁人引导的吗?”史湘云问薛宝琴。
“我们两个与你一样,都是自行练会的。”薛宝琴笑道,“不过你那师姐香菱,则是由蟠哥哥引导着才成的。”
“琴妹妹你跟我说过,这内力的传递须得肌肤相触。”林黛玉抓住了重点,“莫非蟠哥哥跟香菱……”
“你猜的不错。”薛宝琴笑道,“我们薛家人,早就将香菱当姨娘看了,没人真拿她当个丫环。”
“还有这事?”史湘云道,“我一直看着香菱师姐好像呆呆的样子,没想到她都要当姨娘了。她上次还跟我说,她要等蟠哥哥回来跟他学诗。也好,我听爱哥哥说,蟠哥哥诗才出众,等他回来后我跟香菱一起找他学好了。”
林黛玉跟薛宝琴对视一眼,笑出了声。史湘云忙问何故,林黛玉就将上次薛宝琴抄下的十首怀古诗拿了出来,递给了史湘云。
史湘云看完,笑骂道:“这蟠哥哥脸皮也忒厚了,亏他还号称什么‘诗剑双绝’,写出诗来竟是这般模样。罢了,也不等他回来了,我今天就去教香菱作诗,免得她跟蟠哥哥学歪了。”
林黛玉忙道:“云妹妹你也得学会动点脑子,体会下旁人的心思。你当香菱真的想学诗练武?她不过是想跟蟠哥哥有点一起做的事罢了。你教她诗,她还不愿学呢。”
史湘云听了这话,看向薛宝琴。薛宝琴笑道:“林姐姐说的不错。她若真想学诗,找我或是钗姐姐就是了,为何非要等蟠哥哥呢?”
史湘云只得叹了口气:“唉,好好的苗子,就要被蟠哥哥带歪了。老是写这些打油诗像什么话?”
“打油诗怎么了,人家自己高兴,又没碍着谁。”林黛玉有不同意见。
“姐姐说得对,我多管闲事了。”史湘云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