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p>
夜里，秦丽丽睡不着觉，在席梦思床上辗转反侧。她脑子里浮现出杜雨田的身影，又响起他的声音：“可我，我不想耽误你。也不想伤你父亲的心。”“可是我的心里，我的心里很乱，觉着很不安。”“我们还是冷静地看一看，想一想，这一段，我们，我们就减少单独接触吧。”</p>
她心情纷乱，坐了起来，又披上睡衣，走到阳台，望着窗外的月亮。</p>
秦晓雅从她的卧室走出来，倒了杯水喝。她看到站在阳台的秦丽丽，走了过去。</p>
“姐，怎么了？睡不着觉？”</p>
秦丽丽遮掩：“没什么事。”</p>
秦晓雅盯着秦丽丽说：“看你这样子心事重重的。有什么心事跟我说一说嘛。”</p>
秦丽丽沉默片刻说：“晓雅，给我背一首诗吧。”</p>
秦晓雅想了想说：“我给你背诵舒婷的《思念》吧。”</p>
秦丽丽默默点头。</p>
秦晓雅开始琅琅背诵：</p>
一幅色彩缤纷但缺乏线条的挂图</p>
一题清纯然而无解的代数，</p>
一具独弦琴，拨动檐雨的念珠，</p>
一双达不到彼岸的桨橹。</p>
蓓蕾一般默默地等待，</p>
夕阳一般遥遥地注目，</p>
也许藏有一个重洋，</p>
但流出来，只是两颗泪珠。</p>
呵，在心的远景里，</p>
在灵魂的深处。</p>
秦丽丽搂住妹妹的肩膀：“你背诵得真好，真动人。”又说：“你真懂我的心。”</p>
秦晓雅靠在姐姐怀里说：“我们是孪生姐妹，息息相通啊。”</p>
秦丽丽望着天上说：“你看今晚的月亮多好。”</p>
秦晓雅也望着月亮。</p>
秦丽丽望着月亮唸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p>
秦晓雅接着吟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p>
秦丽丽片刻后说：“我心情好多了，咱们睡觉去吧。”</p>
姐妹俩挽着手走进客厅。</p>
秦晓雅看着姐姐一笑，小声说：“姐，祝你做个好梦。”</p>
秦丽丽笑着拍拍妹妹的肩膀：“也祝你做个好梦。”</p>
49</p>
星期天，安德烈开着一辆崭新的宝马轿车来到秦丽丽家门前。他拿着一大束红玫瑰花按响门铃。</p>
秦丽丽开门，安德烈递上鲜花，又鞠了一躬：“这束鲜花献给我心仪的姑娘。”</p>
秦丽丽却没有接花，轻声说：“对不起，我们只能是普通朋友。”</p>
安德烈仍笑着说：“就是朋友我也可以献花么。”</p>
“那我就以普通朋友的名义接受你的花，谢谢。”</p>
安德烈笑说：“秦小姐不愧是学文学的，说起话来点水不漏。”</p>
秦丽丽笑说：“快进屋来吧。”</p>
安德烈走进屋又接道：“不过朋友也可以升级，爱人往往是从朋友升级的。”</p>
秦丽丽摆手：“我们换过话题好不好？”</p>
安德烈两手一摊：“可以，客从主便嘛。”</p>
秦奶奶走了出来，招呼安德烈：“孩子，你来啦？”</p>
安德烈恭敬问候：“奶奶您好。”</p>
秦奶奶看到了放在桌上的玫瑰花，赞叹：“啊，这花可真好看。”</p>
安德烈说：“奶奶，上次我来是认一认门，所以没有带礼物。这次是正式拜访，我带来了礼物，这是给你的俄国披肩。”说着他从大背包中拿出羊绒披肩给秦奶奶。</p>
秦奶奶接过披肩又赞叹：“噢，这披肩可真漂亮。”</p>
秦晓雅将披肩给奶奶披上，叫道：“呀，奶奶，你披上这披肩年轻十岁啊。”</p>
秦奶奶喜笑颜开，脸上的皱纹全舒展开了：“啊，是吗？”</p>
秦晓梦笑着叫：“奶奶，你披上这披肩可真富态啊，像贵妇人。”说着拉起奶奶的手摇晃。</p>
秦奶奶笑喊：“哎呀，混小子，把奶奶的头都晃晕了。”</p>
安德烈又拿出两条白金项链，对秦丽丽姐俩说：“这是给你们姐妹花的，一人一条。”</p>
秦晓雅接过项链惊喜：“呀，真漂亮。”拿项链在脖子上比量。</p>
秦丽丽接过项链说：“谢谢你，安德烈，只是太让你破费了。”</p>
安德烈笑说：“两条项链不算什么，我还怕这项链配不上你们这么漂亮的姐妹花呢。”</p>
秦晓梦在一旁说：“安大哥，有我的礼物么？”</p>
“有，当然有。”安德烈拿出一双运动鞋，“这是阿迪达斯运动鞋，你穿上它好好运动。”</p>
秦晓梦接过运动鞋高兴地叫道：“谢谢安大哥。”</p>
秦奶奶对安德烈说：“你坐着说话，我去给你做好吃的。”说罢走进厨房。</p>
秦晓雅对安德烈说：“我听说俄罗斯人很喜欢诗歌，是吗？”</p>
安德烈点头：“是。俄罗斯是一个热爱诗歌，富有诗意的民族。”</p>
“那么你也肯定喜欢诗歌了？”</p>
“当然，我是俄罗斯之子，普希金的后代嘛。”</p>
“那你能不能为我们朗诵一首啊？”</p>
“当然可以。不过我的汉语说得还不是太好，你们不要笑话啊。”</p>
秦晓雅笑着摆手：“不会的，不会的。”</p>
安德烈站起，手一扬：“我朗诵一首普希金的诗吧，这是一首情诗，是献给他的爱人的。”说罢他很动情地朗诵起来：</p>
致克恩</p>
我记得那美妙的一瞬：</p>
在我的面前出现了你，</p>
有如昙花一现的幻影，</p>
有如纯洁之美的天仙。</p>
在那无望的忧愁的折磨中，</p>
在那喧闹的浮华生活的困扰中，</p>
我的耳边长久地响着你温柔的声音，</p>
我还在睡梦中见到你可爱的倩影。</p>
许多年代过去了。暴风骤雨般的激变</p>
驱散了往日的梦想，</p>
于是我忘却了你温柔的声音，</p>
还有你那天仙似的倩影。</p>
在穷乡僻壤，在囚禁的阴暗生活中，</p>
我的日子就那样静静地消逝，</p>
没有倾心的人，没有诗的灵魂，</p>
没有眼泪，没有生命，也没有爱情。</p>
如今心灵已开始苏醒，</p>
这时在我的面前又重新出现了你，</p>
有如昙花一现的幻影，</p>
有如纯洁之美的天仙。</p>
我的心在狂喜中跳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