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兰还陪刑警检查了杜梅居住的房间。梳妆台上摆着一张杜梅的照片,生前的杜梅的确很有魅力。刑警还注意到,写字台抽屉里有个新的手机充电器,回到客厅询问杜梅的这台手机号码,居然没人知道她有这台手机。在返回刑侦支队的路上,坐在警车上郝东刑警问田春达队长:“下一步的侦破方向,你怎么看?”田春达点燃一颗烟说:“两个方面,一是根据现有条件初步框定凶手,凶手应是男性,健壮,抽三五烟,左撇子,有一台山地自行车。还有那个打火机,那种打火机我见过,是促销做广告用的,促销的啤酒饭店里没有,基本上只在酒吧销售。另一方面,查找死者的男朋友。杜兰,就是死者的妹妹做笔录时提过。刚才去了死者家,发现点情况。死者有个新手机,遗物清单里没有,家里人也没见她用过。还有那个水电费收据,是403号室的,可她们家住三楼。这些都是要侦查的问题。郝东和车上的其他刑警都点点头。5回到刑侦支队,田春达又查看新报上来的材料。红色文件夹里是两份报案记录、现场勘查报告,以及尸检报告。一个杀人抢劫,一个抢劫未遂。地点都是本市的僻静街道。时间在半年前,前后相差5天,但都在午夜时分。受害人都是年轻女性。死的那位,后脑左侧也有个窟窿。现场也有烟头,不过不是三五牌,数量也只有1枚。靠着奔跑和尖叫的强项侥幸逃脱的那位,没看清凶手,但看清了凶器,一把奇怪的铁榔头,木把,金属部分分两头,一头扁圆,另一头是锥形的。文件夹最后一页a4白纸上,贴着一张照片,应该是办案人员在五金商店拍的。玻璃柜台上摆着一把与幸存者描述基本一致的铁榔头。照片下面附着几行文字说明,注明了这种榔头的尺寸、重量等物理参数,还有产地和在本市的销售情况。那是一种较为常见的工具,被广泛应用于机械检修和五金加工,在谋财害命这一全新用途上出现的不是很多。但估计全市起码能找到好几百把,也就是,这不是什么独门兵器,通过凶器找到凶手的可能性基本为零。绿色文件夹里是派出所的调查记录。梧桐路案发后,片警对梧桐路两侧的居民进行了逐户走访和海量调查,虽然梧桐路上的居民楼不多,但对于警力一向捉襟见肘的派出所来说,工作量也够他们一呛。调查用了三天时间才结束。起草和整理这份材料的人一定是个经验丰富的警察,在古代,就是个典型的刀笔吏。他首先介绍了梧桐路上主要居民的情况,常住人口多少,暂住人口多少,重点人口多少,以充分显示此项工作的强度和难度。继而,对为数不多的4名重点人口的情况做了介绍。所谓重点人口,是指有犯罪前科的居民,这些人通常都会被辖区派出所记录在案,一旦辖区内发生刑事案件都会被片警格外关照,肯定连着几天都睡不好觉。当然,也有借此机会跟警察混成哥们的,去派出所比回家还熟,谁都认识。从这份材料上看,4名重点人口基本上没有作案嫌疑。其中1个外出经商,半年未归。1个外出打麻将,被兄弟派出所抓赌时逮个正着。1个骑摩托车摔断了腿正在养伤。还有1个是女的,目前正在医院待产。案发当晚,因为天气恶劣,自黄昏时就开始刮风,后来还下了雪,基本上没有人在户外闲逛。加上夜深又没提前通知,所以没什么人注意到窗外有人在杀人。广大人民群众都拉了窗帘猫在家里看电视或睡大觉。但也有例外。一个长期失眠通宵创作的夜猫子型文学青年,于当晚24时整许听到窗外有人喊叫,探头张望了一下,天太黑,什么也没看着。之所以时间这么清楚,是因为他当时正在上网,跟qq里一个女孩畅谈创作感想,那女孩反复强调12点下线,果然言出必行。还有一个刚当了爹的机关干部,夜里被老婆踹起来给孩子喂奶,也听到了窗外的喊声。派出所向所有走访对象出示了死者的照片,从户籍档案上找到的。有47名受访者表示见过死者。这个数字应该没有水分。整个调查报告基本上就这些内容。梧桐路是杜梅每天上下班的必经之路,而见过她的受访者居然只有40余人,田春达感到有些奇怪。她是个很漂亮的女人,足以给人留下较深印象。田春达注意到一点,47名声称见过死者的人中,有近1\/4的人是同一单位的,东平区建委。看完两份文件夹里的材料,田春达想,此案和半年前的那两起案件惊人的相似,几乎毫无二致。如果要反驳,能站得住脚的论点,除了烟头的牌子,也只剩一个疑问:为什么事隔半年才重新作案。所有系列案的凶手,其犯罪行为和犯罪周期都是有规律可循的,除非凶手本人出现了某种问题无法继续作案。如果这三桩案件是一人所为,那中间为什么间隔了半年?如果这三桩案件不是一人所为,为什么作案手法如此相似,连凶器都一模一样。有一个词,叫模仿犯罪。局领导已决定三案并案侦查,但以梧桐街案为主。田春达给自己点了根烟,开始研究那个笔记本。除了扉页上写着杜梅的名字,其余部分空空如也。在黑色封皮的夹页里有张纸条,用铅笔写着四个大写字母,ghhz,后面跟着挺长一串数字,看起来肯定不是电话号码和身份证号。田春达记住了最后五位,。6第二天田春达询问杜兰,对这组数字有没有印象。杜兰拧着脑袋冲天花板发了会儿愣,说没有。送杜兰回家后田春达从车里取出杜梅的影集,又去了“迷人夜”咖啡馆,杜兰说杜梅常去这家咖啡馆。田春达问咖啡馆老板,以前店里是不是来过跟杜梅很像的女孩,然后拿出影集让他辨认。老板拉开包厢门喊:“乔乔,乔乔,过来一下。”那个吧台里化浓妆的女孩随即跑过来,和老板一起看照片。他们一口咬定,杜梅生前常来这个咖啡馆,而且不是独自一人,还有个男的。对于这个同行者,老板和乔乔的描述有些出入。老板说那人每次都是开车来,应该是远程来赴约会的。乔乔对老板的说法表示不同看法,说你晚上忙着打牌很少来店里,见过几回按她的说法,和杜梅来的那个神秘男子是住在附近的有钱人,有车,还爱追求对着蜡烛喝咖啡情调。因为有一次俩人开着车来喝咖啡,男的突然说手包落家里了,车也没开就跑回去取,前后不过10来分钟。田春达发现了东平区建委人员集中目击杜梅这个疑点,请当地派出所去建委进行调查。派出所的工作做得还是不够细,对建委家属楼的居民进行走访时,只询问是否见过杜梅,忽略了另一个问题,在哪儿见的。大部分受访者确认,杜梅生前肯定不止一次的在两个地方出现过,建委家属楼2单元的楼梯间和楼下的停车场。尽管她很低调,但还是给人留下了印象,毕竟她是个美女。和杜梅一起出现在停车场的,还有一辆本地牌照的黑色桑塔纳轿车,目击者隐约记得车号的尾数是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