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郭对马阿姨呢?”“哦,祖丽跟马阿姨的床位距离远,他好像从没有跟马阿姨说过话——起码是我在的时候没有说过话。”田春达沉吟半晌,笑道:“病房就你和海珠跟马阿姨最熟?马阿姨对你很不错吧?”“马阿姨很喜欢海珠,她们俩熟。我每次去病房,也总会跟马阿姨聊一会儿,她明理慈祥,对我们很好。”明理慈祥?如果是这样……田春达忽然有了了解。他一口气喝完了茶,笑说:“宁军,我还要回一趟公安局,你不忙的话再坐坐,我先走了。”这个警官,来去像是一阵风一样。宁军心中感叹。田春达出去,打了个电话:“孟晓春,让你查几个当事人的背景资料,你有什么新发现吗?”孟晓春声音有些沮丧:“她们来住院前,没有任何交集,我小学、中学、大学资料都查过了。”田春达说:“你这样查当然查不出什么来,我告诉你——你如此这般查一下,如果我预料的不错,这个案子,应该很快就能破了。”“啊,我知道了,我马上去。”孟晓春一下子来了精神。14田春达回到公安局,已经是六点半了,出去调查的刑警都回来了,正等着田春达开个总结会后下班。田春达入座后说:“怎么样各位,今天一天的调查情况如何?有什么新进展么?”向海洋灰头土脸地说:“我盯着看了一天的监控录像了,基本上排除了那些私家车,一共记录了三百多辆出租车的车牌——田队,这三百多辆排查下来,也得半个月。”安义也板着脸:“医院的垃圾箱和边边角角我们都翻遍了,那层楼的医务人员和护工也都询问过——并没有发现什么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我想,凶手八成是把所有的证据都毁灭了。”韩光也没有精神:“我的毒源调查也没有线索。现在氰-化钾虽然在本市是控制严格的剧毒品,在外地,尤其是江浙一带,仍有很多交易黑市,要一个一个排查,不知道要到哪一年呢。”郝东看着田春达满面春风,狐疑地问:“田队,你呢?今天你不是跑了一天,挨个走访几个当事人么?有啥重大发现?说来听听。”田春达有点得意:“算你有眼力见,我今天收获颇丰。事实上,案子已经柳暗花明,只需要查找些证据就大功告成……”前面几个发言的刑警愕然:“不会吧,这么快?你今天只不过跟那三个女病人谈了一下而已——”尤其是孟晓春,更为惊讶:“这几个人我都一个一个问过的,该问的细节都问了,不过,都没有什么嘛……”田春达打开记录本:“没有什么?我给你们念一下笔录摘要,你们听听看。”大家都竖起了耳朵。不过,田春达念完,他们更加陷入迷茫,面面相觑后,孟晓春说:“呃,田队,这跟我上次的问讯差不多嘛。”郝东说:“我听到一个疑点,就是那个马桶,案发当晚多响了一次——不过,这就算是凶手作案的方式之一,可也没有任何指向性啊……”韩光也很迷惑地说:“可是,田队,你为什么会去找宁军?他是去病房次数最少的,又一副书呆子样。要找他了解情况,还不如直接去问区海珠她们呢。”田春达一笑说:“我今天到祖丽家,还没有进门,她就问我,是不是从海珠家来的——这表示,她们在我访问前,肯定已经通过电话了。也许,就在我离开海珠到祖丽家的路上,她们已经交流过情况了。”郝东说:“哦,你的意思是,区海珠和祖丽算是朋友,也许会相互袒护?要想了解什么深入的情况,应该找个中立客观的人。可是,我听你对宁军的笔录,他不是啥都没有说出来吗?”田春达:“不,他说了很多个关键点,比如说,马华芸是个明理慈祥的老人,对他跟海珠很好。”安义挠头:“田队,你别卖关子了,你都说的什么啊,我们一点儿头绪都——这算哪门子的关键点啊?”田春达继续说:“马华芸案发当晚给叶露讲说婚姻相处之道,惹得叶露发了一通脾气。马华芸对此只是叹了一口气而已,她住院的时候,还给无亲无靠的区海珠炖过黑鱼汤,跟这俩个外地来的夫妻俩相处和睦亲密——这的确是个明理慈祥的老人。”安义笑说:“田队,你在给我们上美德课么?”田春达瞪他一眼:“你们想想,这么明理的人,怎么会那么不喜欢小郭?”安义说:“这哪里知道?也许小郭什么地方得罪了她也不一定……”“得罪?像叶露那样算不算得罪?”田春达正色道:“对区海珠和祖丽都不喜欢相处的,有点讨人嫌的叶露和郝仁,马阿姨尚且这么热心,号称阳光爽朗的小郭,会是什么地方得罪她?”田春达叹口气说:“我看,是马阿姨看见了她本不应该看见的事情——就在祖丽做手术后的当晚……马阿姨那个时候还没有动手术,她晚上有起夜的习惯。”“看见了她本不应该看见的事情?田队的意思是,马华芸是被灭口?而不是邹龙的嫌疑——谋财害命?”田春达点头:“是,有这么一个人,让夜间去洗手间的马华芸,发现了一个秘密。这个秘密让她格外厌恶某人,不过,本着事不关己的事故,她并没有多事;可是,几天后,大家熟悉了起来,或者,又有什么事件的发生,让这个人觉察了危险,只好不顾许多,铤而走险。”韩光皱着眉头问:“田队指的是——小郭?”田春达说:“我已经让孟晓春再去一趟医院,有个证据,也许还来得及查证。”原本有些明白的三个人又糊涂了:“去医院?小郭现在又不在医院了,那么又是谁?”田春达看着他们说:“案发当晚,有个人潜入马华芸的病房,在熟睡的三个女人面前杀人,这是需要很大勇气的。但凶手却很笃定,你们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郝东猛眨巴眼:“难道说,凶手给病室的所有人都下了安眠药或麻醉剂?”田春达瞥他一眼:“不要乱用想象力好不好?叶露和区海珠晚上睡得并不好,前者一直数着病房洗手间马桶响的次数,后者还被一个白大褂的身影碰醒了……”郝东一下子明白了过来:“我知道了,那个白大褂,凶手就是碰醒海珠的那个白大褂吧?自由出入病房,不被人注意的只有白大褂了——凶手穿了护士服,趴在马华芸的病床上干什么都不会有人注意。三个女人如果有睡有醒,黑暗中只要看一眼那件白色护士服,肯定只会以为是护士照顾病人。”田春达笑起来:“不错,这就是凶手可以在三个女人面前笃定杀人的秘密。当晚十二点半左右,护士来给马华芸量过体温——这个是有查房记录的,区海珠入睡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左右了。她那晚去过二次洗手间,如果凌晨四五点钟第二次的话,按照人体规律,她第一次应该是凌晨一点后了。”郝东眼睛一闪:“她被白大褂碰醒然后去洗手间那次,不是在十二点半左右,而是在凶手正在行凶的凌晨一点多……她去洗手间的时候,正是马华芸慢慢死去的时候……”田春达点点头:“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