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晚晚汗,她确实没想到这一层。存了这么多粮食,一只耗子都没有,还真是不合常理。所以,第二天中午,一只又大又肥的大耗子就在周家南墙的窗根儿下晒太阳了。周阳抱着妹妹赶紧躲到屋里,那么大一只大耗子,可别咬着妹妹!
周军和周家其它的男人倾巢出动,扑向那只不知死活的耗子,最后,那只大耗子死在了周春来的斧头之下。
当晚,周家人吃上了久违的肉食,炖耗子肉。虽然知道空间出品,绝对不会有任何疾病,周晚晚还是坚持不肯去东屋看他们吃饭,看了她真的会有心理阴影的……
接下来几天,在周家人的不懈翻找下,又有几只大耗子落网,真是一个收获颇丰的正月。同时,三家屯其他人家也看到了耗子的身影,在耗子肉的刺激下,全村开始了一场很大规模的灭鼠行动,直到周晚晚从空间前后放出去的近百只大老鼠被全部打死或者逃到村外,三家屯的耗子又一次灭绝为止。
屯子里过年一样,几乎有青壮年小伙子的家庭都吃上了耗子肉,人人见面必谈耗子。村里的老人甚至推测,灾年要过去了,耗子都回来了,证明咱这块地又能养活他们了。耗子都能养活了,人还能饿着吗?这是个好兆头啊。
过了正月十五,天气慢慢开始回暖。北风不再刀子一样刮着人脸,太阳的光也跟着暖和了很多,积雪有了一点融化的迹象,房檐上的冰溜子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大了起来,中午的暖阳下甚至能听到它往下滴水的声音。
在一个被透过窗纸的太阳晒得昏昏欲睡的中午,赵四奶又一次来到了周家。如上次一样,赵四奶受到了最高规格的接待,被周老太太热情地推让着脱了鞋请到炕头,又把烟笸箩推到她面前,留在家里的几个人陪着唠了几句家长里短,赵四奶才说起此次来的正事。
赵四奶此次来,是受沈家所托,来商量周春来和沈玉芬的婚事的。年前周春来的年礼对沈家来说真是雪中送炭解了燃眉之急。沈家孩子多,而且年纪都小,沈玉芬作为家里的老大,沈家本来是不打算让她早结婚的。一来可以在家多帮帮父母,多挣点工分拉拔一下弟妹,二来也想拿捏一下周家,多要点彩礼。
可大旱这几年,让沈家父母的算盘完全打空了。沈玉芬在家,挣了工分也不能换成粮食或者钱,还得多吃一份大人的口粮。最主要的,最后这两年,三家屯这一片几乎绝了嫁娶,一来确实拿不出彩礼,二来谁家也没能力再养一个大活人。
所以年前沈家提议结婚被周家以周春来不在家婉拒了,年后,沈家分到的救济粮眼看越吃越少,又要熬过青黄不接的好几个月,沈家不得不旧事重提。这次沈家已经不再坚持要当初订婚时说好的一百斤麦子和一百块钱的彩礼了,只要周家拿出五十斤麦子就行,那一百块钱可以结婚以后分两年再给沈玉芬。
这样的条件,沈家是反复衡量周家的家境,又根据周春来送的年礼提出的。不得不说沈家估计得真的很准,五十斤麦子周家没有,五十斤面粉还是能拿得出的。不过,拿出五十斤面粉,周家也离断顿不远了。
当天晚饭前,周家针对这件事召开了家庭会议。绝大多数人,确切地说,除了周春来以外的其他人,都是不同意结婚的。粮食都给了出去自己家吃什么?又来一个大活人,拿什么养活?
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周春来坐在北炕抽着旱烟卷,一言不发。他也知道家里的情况,更知道大家说的都是实话。可年后他又与沈玉芬私下里见过一面,沈家的情况实在是太糟了,沈玉芬不得不向他求助了。年前领的救济粮还以前的欠债几乎用了一多半,剩下的一点,每天喝稀得能照到人影的米汤也几乎熬不过两个月了。沈家六个孩子,沈玉芬的三个弟弟,一个十三,一个十五,一个十六,都是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的年纪,这点吃食,对他们来说跟没吃差不多,都饿得站不住了。
沈玉芬一个比她小两岁的妹妹也在找人家了,只要三十斤麦子的彩礼就肯嫁了。要不是最小的妹妹才八岁,估计也得找人家了,能不在家等着饿死,又能多少给家里赚点口粮,还有什么理由不嫁呢?
在这种情况下,沈玉芬就更不能在家吃白食,说什么都得嫁过来了。否则,她这个大姐几乎没脸见家里的弟妹,更对不起父母。
“老四,你咋想地?”大家说了那么多,周春来一言不发,周老太太就催着周春来表态。这件事,大家可以说理由反对,但不好最后下结论,都等着周春来一锤定音呢。只有他自己说出不娶,他们这些反对的家人以后才不会落下埋怨,周老太太这个当娘的都不肯担这个责任的。
周春来依然一言不发,抽旱烟的动作却凶狠了很多。
家人的想法他怎么会不知道,但这个“不娶”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一旦说出来,他跟沈玉芬的缘分就算尽了,沈家一定会退婚,然后马上给沈玉芬安排一个出得起彩礼的人家嫁过去的。
周家这次家庭会议就这样在沉默中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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