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柔犹豫了半晌点点头道:“好吧,明日我就起程去找她,让她来看看。”
“那就辛苦纪姑娘了。”
“都是为了消灭天忆帮,卫大哥又何必客气呢?”纪柔笑道。
“吱嘎……”卫良、纪柔正客气着,内堂的门开了。一个干瘦的,眼中带着几分倦意的老者从内堂中走了出来,他便是当年的百面神龙胡明,也就是而今的胡总管。
胡总管擦了擦他那还沾着几根银丝的额头对着司空乾一拜道:“庄主一切都已经完成了。”
“好,”司空乾点点头道,“那就让他出来吧!”
“是。”说罢胡总管拍了拍手,一个人从内堂里走了出来。
他,一进大厅便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不是因为他的名气很大,也不是因为他武功高强,而是因为他有着一张脸,一张罗风宇极为熟悉的脸,一张本该属于一个死人的脸——颜清的脸。
当然,一个死人是不可能自己出来走动的,这个人之所以在走是因为他并不是颜清,而是戴上颜清的人皮面具的柳风民。
“老胡,看来你还是宝刀未老!”司空乾笑道。
“呵,老啦,老啦不行了。若是在当年做这么一张人皮面具要不了半柱香的时间,可如今……唉,还是老了。”胡总管一边摇头一边说道。
“老了?怎么会老了呢?”司空宇笑道,“胡伯伯,你这才五十出头怎么算老了呢?想当年武当创派祖师张三丰张真人,活了一百四十多岁。胡伯伯以你现在的年龄顶多是渐入中年,怎么算得老?”
“呵,你这孩子,哪有你那么算的?”胡总管笑着虽然他嘴里那么说,可心里却是高兴非常。
“你真的是柳风民吗?柳大哥吗?”盯着眼前那张惟妙惟肖的人皮面具,司空逸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当然是柳风民了,”柳风民轻轻摸着脸上的面具生怕将它碰坏了,“若我不是柳风民又怎么会站在这里让你当猴看?”说道这里柳风民又觉得有些没对,想到自己的声音从“颜清”嘴里发出,柳风民甭提多别扭了。
他清了清嗓子,暗自地调着音。
“师兄,师兄”一阵急呼过后一个青城弟子跑进了大厅。刚进大厅罗风宇便一眼认出他就是刚才在院子里洒土的那个,只是如今他换上了威远镖局镖师的衣服罢了。
“晚辈拜见,柳前辈、司空前辈,”那弟子向司空乾和柳无来一拜,就马上转过身去对着罗风宇说,“师兄不好了,有人来了!”
“有人,什么人?”“不知道,不过他让我转告颜清说:枫无木让他送东西来了。”
“枫无木让他送东西来了?枫无木是谁呀?送什么东西?”罗风宇嘀咕道。
“不好,是天忆帮的人!”卫良、纪柔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什么,天忆帮?这么快!!”柳风民惊道,心中不免有些害怕。虽说是人生如戏,每个人都是一个戏子。但每个人扮演的都是自己,可这次柳风民要扮的却是认识不久的颜清。这又怎么能不让他紧张。
卫良仿佛已经看穿了他的心事,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放松别紧张,要知道在人生的舞台上每个人都是戏子,既然是戏子什么戏都得学点都得会点,你做自己这个角色都做的好,作别人不也是一样吗。何况天忆帮的人大多以飞鸽联系,也没怎么见过颜清。既然没见过,你演得好坏他又怎么能看得出呢?对于这种不熟悉角色的观众,你要对付他简直轻而易举。”听了卫良的话柳风民不觉轻松了很多。
“好了,时间不多了,除风民外大家全都退进内堂,记住千万别发出任何声响。”卫良的神色一下变得严肃起来,又转身向那个青城弟子说道,“好,现在你就去请那人进来。”
“是。”那弟子道。
“好了看你的了。”
“卫良,你就放心吧!”柳风民笑道。卫良也笑了笑端着司空乾和柳无来刚才泡得两碗茶跟众人一起避进了内堂。
内堂的门合上了,内堂里的声音也逐渐消失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很是宁静。柳风民站在厅中理了理,轻咳两声调了调嗓音,轻舒几口气使自己冷静了下来。他知道接下来他所要面对的,比与颜清的一战还要难上数倍,因为这次与天忆帮使者的碰面本就在卫良的计划之外。
“颜爷,”不一会儿那名青城弟子已带着使者进厅了,“来人已带到。”
“好你下去吧!”柳风民说道。
“是。”说罢那名青城弟子便退出厅去。
“使者驾到,颜清有失远迎请使者恕罪。”柳风民拱手一拜道。
“唉太急了。”藏在内堂中,通过捅破的窗户纸看到一切的卫良不禁暗暗叫道。使者默而不语却瞪了眼前的“颜清”一眼。
柳风民不由得一怔,复又立刻明白了。急忙关上了大厅的门。回身拱手一拜道:“天忆帮成都分堂明堂主颜清拜见使者。”
明堂主?原来,天忆帮分堂的堂主分成一明一暗。明堂主管理堂中大小事物,由风使委任并直接听命于风使;而暗堂主则只管带‘灭’攻击帮派,是由明堂主委任听命于明堂主,而且无任务时以别的身份隐藏在分堂附近,并不与分堂联系。当日死在青城山上的张绍就是暗堂主,而颜清便是明堂主。
“哼,”见到“颜清”拱手一拜使者冷哼一声喝道,“大胆颜清你可知罪?”
柳风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恕属下愚钝,属下实不知身犯何罪,敢请使者明示。”
“哼,明示?”使者又冷哼道,“早在十八日前风使已同时向各分堂飞鸽传书,让各分堂弃去原来用来掩饰的名称,到指定的新地点用新的名称做掩饰。其他分堂都已回书至风使处,只有你们风使连下七封书信,却至今仍没有动静。如此玩忽职守,你还不知罪吗?”
使者言毕柳风民不禁一惊,当然不止是他就连堂内众人不由得大吃一惊。其实最惨的还是卫良,本来天衣无缝的计划,才刚起步已略见成效,不想竟被风使的这一道命令给破坏,之前所付出地努力全都白费了。既以被破坏了又能怎么样呢?卫良也只有望着窗子另一头无奈地苦笑了。
“回禀使者,”柳风民吐吸了几口气稳住了情绪说道,“使者刚才所说的信,属下一封也没有收到。”
“一封也没有?”使者惊道。
“是的,确实一封也没有。”柳风民斩钉截铁地道。
“竟连一封也没有,难道是天地盟的那些人找来了?”使者嘀咕道。
“敢问使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风使会如此紧张,让所有分堂全部转移?”柳风民见使者有些相信他的话了急忙问道。
“唉,”使者叹息道,“根据扬州所传来的消息,任鸣已经背叛了本帮。为保护本帮利益风使才会让各分堂转移的。”
“原来如此,那就难怪了。”柳风民道。
“难怪?难怪什么?”使者问道。
“难怪昨夜有人夜闯本堂。”柳风民道,“不过使者请放心,那些人已经被属下给杀了。但属下始终猜不出他们是什么人。使者博学多闻属下身上有一把来人所用的小刀,请使者帮我看看是何门和派所用的兵器。”说罢便从怀中摸出一把小刀,递给了使者。
使者一顿,见柳风民摸出小刀不由得上前半步。怎知右脚刚迈出还未沾地,冷不防膝下中了一腿,重心一倾使者当即跪倒在了地上。
方抬头,喉已露,机不可失,柳风民立刻反手抓刀。只见寒光一闪,使者颈已多出了一道口子,倒下了。
“王八蛋。”司空乾突然大骂一声,怒气冲冲地走出了内堂,将所有的怒气全发泄在了一张茶几上,“呼”的一掌击出茶几立刻破成了碎片。
“真是见了鬼了!我们好不容易得到的一点资料,好不容易有的一点优势,就这么没了!究竟是谁走漏了消息?”司空乾怒吼着大骂着,似乎想将心中的一切不快全都宣泄出来。
司空乾既然已经走了出来,其他人也就不必再躲了,都从内堂里走了出来。可就在这时奇怪的事情出现。当大家都停下来时,白云飞却没有停下来,他一直向前走着,走出了大厅,一拐弯消失在了茫茫的夜幕里。
白云飞走了,就这么静静地走了,没留下一句话。他走得是那么突然,那么莫名其妙,使得厅中众人都不禁愕然。
大家都惊愕了怔住了,可卫良却在笑,在望着那早已消失的白云飞的背影微笑。
“卫良!”柳风民粗鲁地撕下了脸上的面具喝道,“这计划被破坏了,白云飞也走了我们以前做的努力都白费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柳风民满面怒容,看来他对卫良在这个时候的笑容很是不满。
“笑得出来?我怎么笑不出来?”卫良笑道,“虽然大的计划被破坏了,可我们计划这次要灭的分堂不是已经被我们灭了吗?又有什么可难过的呢?再说这次大计划的失败,错并不在我们,要知道计划是永远赶不上变化的。而且我们还有一条线索能探出天忆帮的消息,大家又何必那么沮丧?”
“卫少侠,你真的有线索了?这么快!”柳无来道。卫良白云飞淡淡一笑道:“当然了,否则白云飞又怎么会一声不响地走了呢?他是一个认真的人,没理由的事他是决不会做。”
“没理由的事他是决不会做。”好耳熟的一句话,司空逸始终觉得这句话好象在什么地方听过。
司空乾怒火稍熄轻舒两口气道:“贤侄,你所说的线索究竟是什么呀?”
“两个字,两个那天忆帮使者才说过的字——‘扬州’。”卫良笑道。
“扬州?”司空逸惊道。
“我明白了!”纪柔如恍然大悟应声道,“卫大哥你的意思是说,天忆帮派了个‘隐’潜藏在扬州,而且就在孤鸿山庄附近。”
“不错,我正是这个意思。”卫良笑道。
“好!”司空乾厉声道,“我们现在就回庄去,把那个该死的‘隐’给揪出来!”
“好,爹我们立刻就走。”司空宇也应和道。“那我们就出发吧。”柳风民等也应声道。
“慢!”卫良制止道。
“卫良怎么了?”司空宇不禁问。
卫良闭口不答只是走到罗风宇和柳风民面前道:“风宇、风民你们俩不能跟我们去。”
“为什么?”罗风宇问。
卫良淡淡一笑道:“因为你们还有别的任务,你们要带你们的师弟们回青城去。如今青城五风只剩下你们二人,若你们再不回去,有了什么事你们要邵掌门找谁商量去。”
“嗯……你说得不错,”罗风宇思索了半晌道,“这样风民,你先带众师弟们回山去,我随卫良去扬州助他们一臂之力。”柳风民被罗风宇这个提议弄得是苦笑不得,说白了罗风宇就是把摊子扔给了他自己去扬州。
“一臂之力?”柳风民坏笑着凑到罗风宇耳旁悄悄地说,“我看你是想借故去看‘她’吧……”心事被戳穿,罗风宇立刻瞪了柳风民一眼。
柳风民马上转身大声说道:“好吧师兄就按你说的办,我这就出去召集师弟们。”说罢他便偷笑地走了出去。
“这……好吧,”卫良道,“既然风宇你这么有心我也不推辞了,你就跟我们去吧!”
“多谢了。”罗风宇笑道。
“司空兄,”柳无来走到司空逸跟前抱拳道,“自副盟主死后,副盟主之职一直由你我二人共同代当,这次我本应该随你回扬州助你。可是我已离开杨柳山庄多日,庄中之事还需要我打理,所以我想回庄一趟请司空兄勿怪。”
司空乾道:“柳兄言重了,既然柳兄有要事,我也就不再说什么了。那柳兄一路保重了。”
“承司空兄贵言,告辞!”
“告辞!”语毕柳无来也跟着走出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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