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是美好的,可同时它也是可怕的。因为无论你梦到了什么,在感觉上它总是真实的。
朱唇微张,双目紧闭,头机械地不住地乱动,再加上那满面的汗水——显然司空逸这梦并不是什么好梦。
梦,总是会结束的——无论那是个美梦,还是个噩梦它迟早都会有结束的。所以此刻司空逸已然醒了过来。
陌生的床铺,陌生的环境,还有眼前那个陌生的大眼睛的小孩。司空逸不觉有些糊涂了,迷惘了,不知所措了。
陌生的小孩埋下了头眨巴眨巴眼,呆呆地望着她显得很是惊喜。
“娘,姐姐醒了!”小孩奄忽高兴地站了起来,一边高叫着一边跑向门外。
“这是哪儿呀?”慢慢坐起,瞧着四周陌生的环境司空逸不由得心里犯嘀咕。
司空逸正在想着,那大眼小孩带着一个中年村妇走进屋来。
“看,娘我说姐姐醒了嘛!你还不信,你现在相信了吧?”小孩拉着那村妇嘟囔着嘴说道。
“好,好,好。这次是娘不对,不信任小石头,娘向小石头认错。可是小石头这也不能怪娘不相信你,这一天你说‘姐姐醒了’说了三四次,可娘每次进来那个姐姐都是在那里躺着没有醒。这次你再来说,娘保持点怀疑态度总没有错吧?”那村妇道。
“可那也不是我的错呀,”小石头嘟着嘴道,“前几次我是见着姐姐在动,又听见姐姐在说话我才……才……”
“好了,好了,好了,娘知道小石头没错,小石头辛苦了。一会儿娘就去给你买糖吃。”那村妇拍拍小石头的脑袋道。
转身瞧见司空逸正望着她,村妇拍了拍自己的头不好意思地笑道:“哟,瞧我这人,光顾着说话忘了姑娘你了,姑娘你好些了吧?”
“嗯……好多了,谢谢关心。”司空逸点点头,“请问大婶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是徐家村,这里是我家。”那村妇道。
“你家?那你是?”
“哦,看我这记性,忘了说了:我娘家姓张,我夫家姓徐,可是我丈夫死的早,所以这里的人为了好分辨,都叫我本家姓,你也跟他们一样叫我张大婶。这是我的孩子小石头。”村妇道。
“姐姐好。”小石头叫道。
“好啊,”司空逸答道,“对了,张大婶是你救了我吗?那请问你救我的时候有没有见到一位身着白衣的少侠?”
“你是说那位一直死死地抓着你的手不放的,那位白衣相公吧?”张大婶道。
“一直抓着我的手。”司空逸嘀咕这不觉得脸上一红,却还是点点头,“是呀,就是他,请问他怎么了?”
“姑娘放心那位相公就在隔壁。当日,你们俩晕倒在河边被隔壁的洛老爷子和小水子发现救了回来。可是乡下人房子小,恰好,一个月前我妹妹出嫁这房间就空了出来,所以才让姑娘你在这里休息的。”张大婶答道。
“那白大哥没事了吧?”司空逸又问道。
“白大哥……哦,你是说那位白衣相公呀!没事,当然没事。他比姑娘你还醒得早呢,两个时辰前他还来看过姑娘你。不过,之后就没再来过。他可是个怪人呀!喏,你看从刚才开始就他一直站在洛老爷子的屋顶到现在都还没下来。”说着她还指了指窗外的屋顶。
月,清冷明亮;人,冷静孤傲。人月辉映,使得他身上那份独有的寒,更胜了。
清月无痕,寒光洒遍天地;长发无髻,轻柔而又飘逸;白衣素裹,却透着一份独有的冷傲与孤寂。
在那冷寒的月光下,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他究竟想要做些什么?没人知道,也没人会知道只因他是——白云飞!
长发,白衣,这之中似乎少了点什么?
剑,对了是剑,是他手中的那柄从不离身的心泪。
剑,是一个剑客的生命,也许比生命更重要,对于白云飞这样的剑客更是如此。可是现在剑呢?那柄他连疗伤都决不离身的心泪呢?
突然,司空逸一个激灵脑海中浮现出一柄剑——一柄随波而去的心泪剑。
剑,是在那一瞬——那半晕半醒的司空逸擦过他肩膀的一瞬离手的。没有滞怠,没有犹豫。
剑,随波飘逝,而白云飞平时拿剑的左手却将她死死地拽住,不肯有半点的放松。最后,他借着右手抠住那一截河边的硬石,拖着司空逸逆着汹涌的河水,挣扎地上了岸……
前尘如梦却非梦,司空逸的眼睛有些湿润了,她很想出去对白云飞说些什么。可一望见那冷峻而又漠然的神情,司空逸的思维却乱了。
思维是散乱的、模糊的,而内疚却是清楚的、清晰的。司空逸又再次躺下了,不过这次她不是为了睡觉,她是在考虑,在等待——考虑究竟该对白云飞说些什么,等待着天明得到来。
天亮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司空逸又睡着了。
轻合的双眼,甜甜的笑容,看来她这次总算是做了一个美梦,即使不是,最起码也不会是一个噩梦。做噩梦的人是不会笑的——至少现在还没谁见过这种人。
“这天杀的恶狼竟然都跑到村里来了!”
“是呀,我家的鸡都被他们吃了。”
“还有我家的猪也被它们给咬死了。”
“可不是,就连我家耕地地大黄牛的腿也给咬伤了……”
司空逸醒了,被这些吵吵嚷嚷的声音给闹醒了。
“大清早的什么事这么吵呀?”司空逸揉揉朦胧的睡眼很不情愿的起身了。
推开门,一只浑身是血躺在院子中央的黄狗便映入眼帘,那布满全身的深深牙印让人不觉心寒。司空逸暗暗一惊忙绕开死狗走出院子。
一出院子,呵,这人还真不少: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真是应有尽有总共加起来有十多来个人呀——当然,白云飞并不在其中,此刻的他正站在昨晚的那个房顶之上,静静的,静静的。看来他真的是一片云,一片孤寂的冷云。
司空逸环视一番,瞧见昨夜的张大婶正站在人群之中忙拉了过来问道:“张大婶这大清早吵吵嚷嚷的什么事呀,怎么围了这么一大拨人?”
“姑娘你昨晚睡得沉,你不知道呀。我们这儿遭狼了!”张大婶着急地道。
“遭狼了?你们这有狼?”
“是啊!本来是有一两只,可它们都不敢进村全窝在村外了那片树林里。可最近几个月不知道怎么了,这林子里的狼是越来越多……”张大婶说道。
“那林子里有狼?”司空逸忽然觉得有些头皮发麻心里毛骨悚然的。
“可不是,就好象这附近的那座翮山上的狼全都下来了一样。但是,两个多月前那些狼又突然少了。大家本以为就此太平了,可谁想到这天不知是怎么了,这狼又多起来了,有时晚上还往村里跑呢!”
“可是,晚上门都关好了的,这些狼是怎么进院子的呀?”司空逸又问道。
“姑娘,你在院子里没见到有个狗洞吗?那狼呀精着呢,就是从狗洞里进来的。而且一进来就是好几只,你看我们家大黄就是这么被狼咬死的。”张大婶叹口气道。
“这狼这么可恶,难道你们村里就没有人去……”
“不好啦,出事了……”司空逸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阵呼喊打断了。
“不好了,张大婶出事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急急忙忙地从村子外跑了进来,一直跑到张大婶面前才停下。
“小水子怎么了,你怎么慌慌张张的,到底出什么事了?”张大婶问道。
“张大婶真的……不好了,我……我刚才看到……小……小石头提着把柴刀往树林里赶,说是要为大黄报仇!”小水子一面喘着大气一面说道。
“小石头!”张大婶只觉天旋地转哭喊着朝村口跑,可刚跑出两步就被村民们给硬拉了回来。
“张大婶你冷静点,那树林你去不得。”
“是呀,那树林里都是狼你进去就回不来了!”
“狼那么多你进去也没用啊……”大伙都七嘴八舌地劝着,可着些张大婶那听得进去。就在这时,他,动了。
云,从屋顶上飘下,掠过地面,带走了小水子,又继续朝着村外飘去。
“小水子!”一个老大爷高叫起来,正拔步要追,却被司空逸拦住了
“老大爷您放心,白大哥只是让小水子带下路,他是不会有事的。还有张大婶,你也放心,既然白大哥插手了,我们一定会把小石头平平安安地带回来的。”说罢司空逸也一提真气追出村去。
深邃的双眼,雪白的獠牙,这样的一只狼纵是成年人也不免心惊胆颤——况且还是两只。然而小石头——这么一个七八岁的小孩,他的双眼中居然没露出半点惧色,看来仇恨的力量果然不能小觑。
狼,眼中闪着凶光,围着小石头不停地转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