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条路,最终会走哪一条,现在完全不能确定。
因为这是个漫长的过程,而世界又是不断变化的。
忠诚的法兰西人,意味着,他即便离开印度,也要为法兰西的敌人留下一个障碍。
如果,法兰西得不到印度。
那么,排在首位的,就是决不能让英国人得到印度。
因为两国的两场百年战争,正在打第二个百年;也因为,大顺的军事力量,终究无法影响欧(www.vkzw.com)洲,至少此时是这样的。
即便没有杜锋的那番话,杜普莱克斯也希望,通过自己和刘钰一系人的私人关系,让大顺派出一个军事代表团,在他离开印度之前,参观法国占据的城市、会见法国的印度节度使盟友。
以期向英国制造一种压力:的确,马超尔特是蠢猪,可已经这样了,无可挽回了,那就朝着这种蠢猪一般的幻想努力呗。
让英国人看在中法关系的份上,真的遵守那份脆弱的和平密约,谁也不主动在印度搞事。
然而,实际上即便这样想,其实也是愚蠢的。
在印度搞事的主力,是印度的各地节度使,这不是英法所主导的。
杜普莱克斯认为,在印度的扩张,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作为一个局外力量,利用印度节度使之间的纷争。
第二个阶段,作为一个入局的强大力量,左右印度节度使之间的纷争、主动挑起印度节度使之间的纷争,从中渔利。
第三个阶段,才是作为征服者,消灭或者瓦解印度的各方节度使。
现在,法国和英国,最多还处在第一阶段的尾声,谁也没达到第二阶段能够左右、主导的位置。
这种情况下,却在万里之外,一纸条约,说要维系印度的和平与均衡,这不是扯犊子吗?
现在是只能利用印度节度使纷争的截断,英法凭什么在数万里之外,凭一纸密约,就能决定印度的和平和均衡?
在杜普莱克斯看来,这简直就是精神分裂。
以大顺做个简单的例子,假如此时朝鲜国因为“野种”和“弑兄”问题出事了,大顺说不准打,那就真的不能打;而大顺说话好使的原因,是大顺真的有能力,把两边都干掉大顺在朝鲜国问题上的犹豫,仅仅是因为朝鲜国穷。要是朝鲜国跟孟加拉似的,一年能收1000万两白银的税,大顺对“王道”这个概念会瞬间重新定义。
在印度问题上,也是一样的。
一边,认为杜普莱克斯征服印度收税的想法是扯犊子,认为莫卧儿的遗产,怎么可能是几千士兵就能决定的?
一边,却又觉得凭着英法的一纸密约,就能决定印度的局势,说印度和平就印度和平,说不打就不打?
能凭一纸密约决定一个次大陆和平还是战乱的前提,难道不是先要相信认为几千兵就能决定这个次大陆的命运吗?
反过来,我都能一纸密约就能决定次大陆的归属了,那为什么不派兵把这里征服,把那些节度使和王公都吃掉?
这二者,根本就是相悖的啊。
内阁那群蠢货,又是怎么能想出来这个主意的?
但现在,木已成舟,骂也没有用了,还能咋办?
死马当活马医呗。
杜普莱克斯之前想要征服印度、独霸印度,自然会大顺充满警惕。
因为,自从大顺下南洋之后,实际上印度这盘棋上的棋手,只剩下五家了。
中国。
法国。
英国。
阿富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