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又有对局了。触摸着棋子,心情有点低落的月,稍稍兴奋起来了。自己果然还是比较适合围棋呢。
“你就是那个一直晃荡在三段的小子?”一照面,对手的寒暄就很不礼貌。
这次的对手看来很不友好,月心想。
“……也难怪,下棋又不是靠脸的。”
月一愣,立马冷冷地回:“我没听说有人刚发明了用嘴下棋的方法。”
对手马上被激怒,言辞越发难听,“有什么了不起?考上职业是你一时运气好而已,像你这种有脸蛋没能力的家伙,还是去做牛郎比较有前途。”堂堂棋士竟然说出这种话,真是斯文扫地。嚣张跋扈的面上,是无赖的嘴脸。月对此只能冷笑以示愤怒。
心理战,比的就是谁能在挑衅之下仍保持头脑清醒,冷静判断。
惊心动魄的一局,月的黑子一下子将整个白棋一刀两断。对手的脸灰黑如锅底。其实月比一般的棋士更看淡输赢,但这一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现今棋坛,韩风劲吹,与其好勇斗狠的棋风不无关系。职业对弈过程中,少不了棋子的接触,战斗在所难免。月虽然不喜欢过于狠毒的棋风,但那并不代表他不会下。赢半目与100目同样是赢,但能屠大龙而不屠,赢了也是没有意义的。
对手走了之后,有人上前拍拍月的肩膀。“月,别介意,他昨天刚输了棋,最近又在闹离婚,心情不好。难怪了。老婆嫌他赚得太少。”
又能说什么呢?大家都是捉对厮杀的低段者,就像生物链里的低等生物一样为了生存而挣扎。
坐在PUB里,月有些三心二意地把酒倒进嘴里。晦涩暗淡的灯光,颓废婉转的音乐,月一个人灌酒。他的酒量一向不好,没多久就开始身体摇晃了。
遥遥地,月看到旭他们三人正从门口进来。月一惊,吓得酒醒了一半。踉踉跄跄地躲进了厕所。
死也不想让旭看见自己这么消沉的样子!
“让月当公司形象代言人,试镜都试完了,他怎么到现在也不给一个肯定的答复?”坐定后,健忽然问,见彬微笑颔首,有点尖酸地笑道,“月还挺洁身自好的嘛。”
“宣传部的人对他大加赞赏,说得好像非他不可似的。”彬说这话的时候,却看着旭。她的的话,大半是说给旭听的。
旭沉默不语。月在自己家住的事并没有也不愿向他们提起,而他们擅作主张地决定形象代言人这回事也让他很不快。事实上,他已经自觉和月牵扯太多了。
彬多少察觉到旭的脸色,看似很自然地往旭身上一倚,有些妩媚地把酒杯送到他手边,巧笑嫣然:“少喝一点应该没事的。”
旭木木地接过杯子,却没有送到唇边,只是捏着杯子轻晃。忽然想起曾在相似的情景时,那个笨蛋偷亲了他。不由低头轻笑了起来。
粗线条的健没有其中端倪,径自说着:“听说他明天再赢一场就能升四段了,心情一定很好,你为什么不乘机约他?”
而彬误会了旭的笑容,她顿时放心不少。“他才不会那么看重输赢。而且他不喜欢别人打扰他下棋。倒是你……干嘛那么关心他的事?”
“我等着他被你钓到再被你一脚踢开,我顺便上前踩两脚。”健怪笑连连。
旭心不在焉地听着,忽然颇觉无聊,起身。
一进厕所,旭就被脚下的东西拌了一跤,险些摔着。他定睛一看,发现那不是东西,而是一个坐在地上缩成一团的醉汉——尽管那个角落光线有点暗,还是能从那模糊的轮廓拼凑出那张俊美的脸庞。旭很漠然地扫了他一眼,就走开了。
过了大概一两个小时吧,月尝试着站起来,可是有些摇晃,不自觉就向后踉跄了。背脊正好撞到什么,没有摔跤。月转过身,醉眼朦胧地认出是旭。
月一把攀附住他宽宽的肩,微笑地说着“谢谢”。
“回去吧。”旭搂住了他。
午夜的道路,冷冷清清没几个人。手把着方向盘,将车开得飞快的旭,有点担忧地低头看看副驾驶座上的月没有系安全带,懒懒散散地闭着眼睛倚在靠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