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璮终于还是在中统三年二月反了,郝经把他对和宋的阻挠,上书报告给了忽必烈,“经奏其事于朝”,他这种“不顾大局”的行为,必然会让老忽对他不满。但李璮真正的压力应该来自于忽必烈。
忽必烈与以前的蒙古大汗有一个最大的不同点是,他要立足于中原,以汉地为统治中心。而过去蒙古帝国的大汗,他们生活的中心是在草原上,北中国只是他们统治的一个地区。每一个汉军万户,实际上都是天高皇帝远,由着他们玩。
从刘秉忠为忽必烈建开平城起,就昭示着蒙古帝国的重心,开始由游牧地区向农耕地区转移。而元大都、现北京城的建立,将标志着这个过程的完成。
可是,这个中心,即将建成的元大都,离李璮的地方王国山东,太近了。他又是所有汉军万户中,实力最强的一个,任何一个君主,都不可能允许自己身边有这样一个军事集团存在。他又不像张柔、史天泽等人,早早的就通过儒生,紧密地“团结”在忽必烈的周围。
元史中,忽必烈的另一个重要谋士,〈窦默列传〉记载:
世祖即位,召至上都,问曰:“朕欲求如唐魏征者,有其人乎?”默对曰:“犯颜谏诤刚毅不屈,则许衡其人也。深识远虑,有宰相才,则史天泽其人也。”天泽时宣抚河南,帝即召拜右丞相,以默为翰林侍讲学士。
由此可见,史天泽在朝中也有人,而张柔更有郝经的关系。因此,忽必烈将来是一定会首先对他动手,李璮不可能看不到这点。与其等着别人来收拾自己,还不如拼一把,更何况现在忽必烈自顾不暇。李璮的心理应该就是如此。
璮父子专制山东三十余年,其前后所奏凡数十事,皆恫疑虚喝,挟敌国以要朝廷,而自为完缮益兵计。闻帝自将讨阿里不哥,料内难非旦夕可平,反意遂决。
中统三年二月,乘忽必烈与阿里不哥征战之机,李璮密令做为人质的儿子李彦简溜回,随即杀涟、海三城的蒙古兵造反,献城于宋,先攻益都,后占济南。
“璮子彦简质于朝,僭为私驿,自益都至京师质子营。至是,彦简逃归。璮乃以涟、海三城献于宋,歼蒙古戍兵,引麾下还攻益都,陷之,发府库以犒其死党。遂寇薄台,陷淄州。”
忽必烈很快就命诸王合必赤总督诸军征讨李璮,同时从山东、河南、河北诸路调集汉军,齐聚济南地区。
帝下诏暴璮罪,发蒙古、汉军讨之。……以诸王合必赤总督诸军。已而真定、顺天、河间、平滦、大名、邢州、河南诸路兵皆至。
不久,忽必烈又诏命史天泽专征,节度诸将。务必灭李璮于济南。
帝又命右丞相史天泽督师,诸将皆受节度。五月,大军筑长围困之,璮自是不能复出,犹日夜拒守,取城中子女赏将士,以悦其心。且分军就食民家,发其盖藏以赡军食。然人情溃散,璮不能制,相率缒城以出。七月,璮知城且破,乃手刃爱妾,乘舟入大明湖,自投水中,水浅不得死,为官军所获,缚至合必赤帐前。史天泽言:“宜即戮之,以安人心。”遂与蒙古军官囊加台并伏诛。
宋帝国这边开始闻听李璮来降还不信,后来才安排了两路人马接应李璮。一路是陆上宋将夏贵,另一路是从海上。
景定三年,李璮以涟海三城来归,献山东郡县,请赎父过,仍遣总管李毅等传檄列郡。诏授李璮保信、宁武军节度使,督视京东、河北路军马,封齐郡王;复其父全官爵。升涟水军为安东州,东海县为东海军。李璮引麾下,具舟舰,还攻益都,入之,发府库以犒师,遂复淄州。
元史《张弘略列传》载:中统三年,李璮反,求救于宋将夏贵,贵自蕲乘虚北夺亳、滕、徐、宿、邳、沧、滨七州,新蔡、符离、蕲、利津四县,杀守将。
夏贵所占的地方,随后又都被北元夺回。这的确是我们帝国的一个失误,它再次失去了一个扩大自己战略纵深的机会。而从海上增援的宋军,他们绕过山东半岛,在滨州地区登陆,进至沧州。但领军主将青阳梦炎胆小如鼠,半途而废。
景定三年六月,戊子,朝廷闻李璮受围,给银五万两,下益都府犒军,遣青阳梦炎帅师援之。梦炎至山东,不敢进而还。
李璮起兵才四个多月就失败了,但他的所为对其他人,却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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