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罗穆安对萨克西斯……对私语者有太大的兴趣,而他行事几乎没有任何底线,也全然无法预料。萨克西斯既不希望岛上的私语者成为他的试验品,也不希望他们学得像他那样无所顾忌,因为无论对谁而言,那都实在是很危险。
他只能赶走了他。
埃德偷偷瞥了白鸦一眼——没错,这里就有一个挺好的,“危险”的例子。白鸦其实离罗穆安那样的“疯狂”还很远,却也创造出了地狱之门。
“有人说罗穆安的灵魂在地狱里游荡,但我不确定那是不是真的。”他说。
他已经不敢再相信尼亚的每一句话。虽然他所描述的,那个会在地狱里跟恶魔愉快地打交道的罗穆安,听起来煞有其事。
“人类,毕竟生命有限。”萨克西斯的声音低下去,“而失去肉体的灵魂,其力量亦有限。即使他在地狱,真正有所目的的,不会太过借助他那样难以掌控的力量……能毁灭这个世界的,从来不是‘疯狂’。”
于是埃德想起了另一个名字。
“安克兰,”他说,“他曾经把一些……这样的符号刻在石板上。有时我觉得他并不确切地知道其中的含义,有时又觉得那或许是他故意让我有这样的错觉……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萨克西斯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我看不透那个精灵。算起来我们几乎同龄,但我死之前根本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而当我在白石岛上恢复意识,他短暂的辉煌已成过去,他的城市已成废墟。精灵们大概希望他从来没有出现过,就像他们希望我也从未诞生。为此我去寻找过,当我得知他所创造和毁灭的一切……但奇怪的是,我能看到许多东西——许多过去发生的事,却唯独看不到他,哪怕现在,他拥有了一个活生生的躯壳,我也依然看不到,就像他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可他是存在的。”埃德疑惑不解,“我找到过他。我用魔法寻找他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就像握着线头的一边寻找另一边。既然‘线’是存在的,他也必然是存在的啊。”
“所以我说,他‘不存在于这个世界’。”萨克西斯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也觉得这很难解释,“就像……我们并不能看到诸神的存在,除非他们以我们能看到的形态出现,因为他们事实上并不在此间。精灵们曾以为他们困住了他的灵魂……可他们得到的或许只是一个影子。”
埃德似懂非懂地发着呆。他得花一点时间才能消化这个。
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安克兰真正的力量,或许比他们之前所预料的还要可怕。
更可怕的是,他一点也不知道他想要的“解脱”也好,“自由”也好,到底什么。这世上还有能控制他的力量吗?如果真的存在……
埃德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一跳一跳地痛——它大概还是不够结实。
“如果,”他怀着一点微弱的希望问道,“如果安克兰在这片大陆,或者更广阔的地方画下了什么法阵……你能看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