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灭了光球之后,签子心里安定了一些,左臂仍是完全麻痹,但在真气的封堵之下也还没有扩散。两名女子在躲闪他的烟尘炮弹之后现在也停止了攻击动作,应该是没有和他一样的神识感应能力,锁定不了他的方位?
签子现在非常被动,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听到命令这两人便突然暴起,猝不及防之下立刻中毒受伤。此刻他已隐约知道事情很不对头,对方根本不是为救他而来!所中之毒十分厉害,整条左臂都已经没有了知觉,他很想抓住她们索取解药,却又十分忌惮那柄木刺,他的神识感应毕竟火候未到不能纤毫毕现,没有把握在动手之际完全避开它。
双方就这样在黑暗中僵持了起来,而他却没有太多的经验来处理这种情况,沉默了一阵,签子还是想先打破僵局,便开口问道:“到底为什么……”
话未说完,他已察觉到对面的两个人同时动了,两柄木刺呼啸一声从左右分袭而至,签子听得分明,应该是当成暗器脱手袭来。此举正中下怀,木刺离手他便不再畏惧,纵身而起,贴向屋顶,向着青衣女子急扑而去。
但两柄木刺发至中途,突然爆裂一般,散成几十道激射开来,几乎完全笼罩了签子这边的大半间屋子。尽管签子行动迅速身形如魅,右腿仍然挨了一下,形如长针,从小腿迎面骨上直透而入,霎时痛彻心肺!
魂器!这种攻击方式签子有点熟悉,正是魂器所特有的变化之一。
所谓魂器,并非是器物具有灵魂,而是制成它的材料极具灵性,能与使用者心意相通,可以直接接受意念发出的指令,它的神异之处是可以在操控者精准的控制下变化成任何想要的形状、做出任意指令的动作。战斗中千奇百怪的变化是它的威力来源之一,你可以让它在攻击时变成最锋锐的武器,也可以在防御时将它化作最坚实的盾牌,甚至散成亿万最原始的粒子,然后再把它聚合起来——只要你能保证每一个散出去的粒子都在你意念的稳定控制之下,而每件魂器在炼制过程中被使用者赋予的独特性可以保证它不受任何其它意念干扰地完成指令。它本身不具备能量,一旦离手攻击,它完成动作所消耗的动能取决于操控者出手时的力量。魂器的材料各种各样,木质石质金质都有,只要具备足够灵性能与人心意相通,都可以制成魂器。所有魂器本身并无优劣之分,它的威力取决于操控者的意念与力量强大与否。
能制成魂器的材料十分稀少,即使在它的来源之处长生之地,也不是随处可见。就算发现了材料,取到它的过程也极度危险。千年来已有无数人前往长生之地,能活着回来的却不到一半,而即使能活着回来,也有大多数是空手而归。或者历尽艰辛地带回一块材料,最终却发现灵性根本不足以制成魂器。
签子自己没有魂器,但是经常看到蒋大少耍弄他那把魂刀,看也看熟悉了。魂器的攻击招式五花八门,各式各样,出于它神奇的操控方式,基本你能想到的战斗方式,它都能做到。但为了操控的精准稳定,也或者受限于操作者的能力,谁也无法让它真正地千变万化,而是只能根据各自的能力和喜好定制一些。魂器的招式如同电脑程序一样,炼制时编入它的记忆。后来为了方便施展,甚至能将招式集成一个简约的个性化指令,也就是取个名字。这样在实际战斗中就不必辛苦地操纵那些繁琐而又细微的指令,而那些意念不够强大的人也就能通过练习来施展一些繁复的招式——比如蒋大少就是如此,好好的一把魂刀落到他手上,就只能掌握几种固定的变化,在签子看来除了锋锐无匹之外就没有什么太大威力了,简直是明珠暗投。
这种突然分散而击的手法有个很好听的名称叫做漫天花雨,是几乎所有魂器都会选用的一种基础手法,连蒋大少都会用。分击之后中敌即合,只要其中一枚命中,其余部分便会自动追踪而至与命中的那枚合而为一,躲都躲不掉。在相对受限的空间里施展开来,出其不意之下几乎能做到必杀。
开始与青衣女子交手的那几下,木刺并未有任何变化,签子也完全没有把它往魂器方面去想。开玩笑,魂器绝对不是什么大路货可以人手一个的,即便是他师傅那样的武学传承,也没有哪怕一根绣花针一样大的魂器传承到他手上。
此时两名女子趁他位置暴露同时出手,两把魂器同时出现,他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
长针入骨,瞬间签子立刻在空中一个团身,探手捏住针尾,知道针上必然同样带有剧毒,真气也同时封向伤口。可是动作再快,也没有对手的念头快,不等他拔出,长针已化作薄薄一张刀片,用尽所余动能全力一旋。幸亏这枚长针扎在腿骨上,旋转几分动能便消耗已尽,即便如此,切骨的剧痛也让签子几乎晕去。而通过这枚长针感应到签子的位置之后,其余射空的长针中的半数便立时掉转方向,重新向签子的身形袭来,操控之精准狠辣显露无疑。
生死之际一霎那也显得十分漫长,签子几乎是无意识地拔出了腿上已经丧失动能的刀片,脑中一片空白,只剩同归于尽的唯一念头,合身扑向已近在咫尺的青衣女子,将手中刀片狠狠送入她的额头,再悄无声息地贴身一转,用她的身体挡向回射的长针,沉腰坠裆,右手聚集起所有真元,实实在在地一拳轰到了急掠而来的黄衣女子胸口,让她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连带着她撞上的那堵墙壁一起轰然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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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另一半失去了意念指引的长针力尽后掉在地上扑扑作响,签子在青衣女子颈间一探,已是气息全无,急忙在她身上摸索一阵,有几样小零碎,却没有哪怕看上去像解药的东西。伤口麻痹的范围感觉正在迅速扩散,他绝望地躺在地上急速地喘着气,等待着死亡那一刻的到来。
刚才的垂死一击,他聚集了全身所有的真元,两处伤口上的毒没有了封堵,立即又扩散开来。
完全是震惊加上剧痛之下无意识的反应,此时一股强烈的悔意才泛上心头,自己总是这样,一冲动起来就是不管不顾。虽然是她们要杀了自己,但是没有她们相救,昏迷的自己想必也早已死在山林里,横竖是一死,自己也没道理下如此重手啊?人的求生欲望毕竟是淹没了理智,危急中爆发的强大力量让自己都有些吃惊。
回想起今天这从头到尾的惊心动魄倒霉透顶,最后居然还杀了人。极度后悔揪心的痛苦中,签子等死之余居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或许是想嘲笑一下自己的命运吧。
“唔,你笑什么呢?”突兀地,那个沙哑男声又冒了出来,声音带着一股天真般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