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邪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摇头晃脑文绉绉道,“不能说,不能说,一说就破。古语云,天机不可泄露也。”
沐吻神色怪异的看了一眼邪皇腰间的玉葫芦,不过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向邪皇略施一礼转身下去了。
邪皇则绕过偏殿,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来到后花园,在后花园里停下脚步打量了四周一番,最后手里捏了一个法诀,往前走了几步,又往后走了几步,四周的花园景象忽然扭曲了起来,草坪和小树全都不见了踪影,变做一片虚无的景象。
这是邪皇平时修炼的地方,名为虚无秘境,乃是邪皇用虚空境的大神通开辟出来的独立空间,比无天上镜还要玄妙,完全独立于幻龙大陆的天道法则之外,只是不像无天上镜一样拥有生灵,所以算不得一个世界。
邪皇步入其中,将玉葫芦里的叶晨放了出来,那雷茧迅速窜出无数电蛇,使得整个虚无秘境都布满了雷电。同时,茧内传来一道强大的威压,将邪皇笼罩其中。
邪皇却毫不在意,挥了挥手,便将降临在自己身上的威压消弭于无形,笑着说道:“这小子,都这样了还不老实,你虽说要突破虚空了,可这点威压又能奈我何?”
叶晨当然听不见,他此时正在昏迷当中,没有丝毫意识。
邪皇耸耸肩,取出几枚晶石,左一块,右一块的扔在叶晨四周,并掐了一个法诀,那些晶石便被一个个法诀串联在一起,变成了一座阵法。阵法一成,这虚无秘境中的天地元气像是疯了一样涌向雷茧,并且经由雷茧进入叶晨体内。
“叶晨啊叶晨,我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剩下的事情,就只能靠你自己和你体内那位了……”做完这一切,邪皇低声嘀咕了一句,随后便身形一闪,离开了虚无秘境。
而叶晨依旧在雷茧中,双眸紧闭,甚至没有呼吸,心脏也不跳动。
实际上,叶晨已经死了,神形俱灭,死在了袁天罡的手上,识海中只剩下一邪皇抢救回来的元神,但却没有丝毫意识。然而雷茧却一直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进入叶晨体内,在叶晨的经脉中游走。
这股力量不停修复叶晨体内受伤的经脉,并温养着那一丝比头发还细的元神。
渐渐地,叶晨的身体开始恢复温度,那一丝元神在这神秘的力量下一点一点壮大,好像很漫长,又好像不过眨眼之间,叶晨冰冷的身躯逐渐恢复温度,心脏也慢慢的,慢慢的开始跳动起来,一下,两下……
从开始的缓慢而微不可查,缓缓加快速度,变得有力。
终于,那跳动的心脏开始制造出了一股新鲜的血液,在叶晨血管之中流淌起来。
“嘶……”
噼里啪啦电蛇攒动的声音中,忽然插入了一个轻微的抽气声,叶晨竟然恢复了呼吸!
“唉……逆天改命啊……”
这时,虚无秘境中忽然响起一个声音,这声音十分苍老,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耄耋老者,有气无力的。
声音顿了一顿,叶晨体内的那股力量也顿了一顿,似乎在迟疑什么。
“也罢,也罢,此子不入五行,不归天命,必定非同寻常。说不定我能借他之手重生,也不枉这一遭。”过了半晌,那老者叹了一声,似乎想通了。
那股神秘的力量再次游动起来,虽然叶晨体内受伤的经脉和器官都已经恢复了,但元神却还是十分虚弱,甚至可以说几乎没有,在雷茧传来的力量温养下,那一丝元神虽然壮大了一些,但原本他就比头发丝还要细,就算壮大,却也没有壮大多少,只是变得跟头发丝差不多细了而已,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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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对于现在的叶晨来说,至少这一丝丝元神的壮大,让他暂时脱离了生命的危险。
雷茧中依旧不停有强大的元气涌入叶晨体内,三千须弥小世界的世界之树也开始发出强大的吸力,以极快的速度将天地元气吸收进入三千须弥小世界中,再经由小世界和叶晨之间的联系,进入叶晨体内,和那道强大的力量一起被同化成毁灭之力,再反过来温养叶晨的元神,成了一个循环。
叶晨并不知道这一切,迷迷糊糊中,他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梦,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没有量劫,也没有屠神,却有鸟语花香,有秀丽山川,有晴朗的苍穹和洁白的云朵。
最重要的,是梦里有韩雪,有父亲母亲,有洛倾颜和珊烛,有着一切他在乎的人。
叶晨不再是叱咤风云的御龙老祖,也不再是一个举手投足就能让幻龙大陆抖三抖的半步虚空强者,他变成了一个普通的人,没有修为,没有厉害的法宝,有的只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耕日子,平淡,而又充实。
梦里,韩雪和他是一对夫妇,梦里,父亲叶战龙和母亲云允儿已经垂垂老矣,珊烛和倾颜都是他的妹妹,小小的,调皮可人。
梦里,他对韩雪说自己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自己成为了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强者,梦见自己和一面神奇的镜子一起寻找上古大能的洞府,一起冒险,一起战胜一个又一个强大的对手。
“后来呢?”韩雪笑的很温柔,递给他一块湿毛巾擦脸。
“后来啊,我去一个叫做无天上镜的地方救了爹娘,得知自己被世界上所有强者算计了,他们说我是量劫之子,要我拯救世界,哈哈。而且我还梦见了倾颜和珊烛……”他顿了一顿,捧起毛巾擦了一把脸,毛巾上传来的清凉湿润让他似乎觉得清醒了一些,“珊烛?珊烛,珊烛……珊烛……”
他忽然开始低声的喃喃自语,心里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夫君,你怎么了?”韩雪担心的看着他,“珊烛在家里呢,你把剩下这点地锄一下,咱也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珊烛真的在家吗?”他忽然觉得不安,抬头看着韩雪。
“说什么呢,珊烛不在家还能去哪里?”韩雪温柔的笑着,纤纤玉指提起田埂上的水壶,为他倒了一碗水,“累了吧?喝点水,再辛苦一下,就只剩最后一点了,锄完我们就回去。”
他忽然莫名的安心,韩雪温婉的笑容像是一抹暖阳,透过重重云彩洒下来,驱散了他心里的阴霾。
“嗯。”他不再多想,对韩雪回以微笑,伸手去接那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