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蹄坡,阿尔泰山南麓一个没有名气的草坡上,日头燥热的坡顶,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军汉,举着望远镜,眯眼看着渐渐逼近的大股骑兵,嘴里喃喃地说道,“开始了,”
是的,开始了,已经靠近到了坡下的那秃字罗部骑兵,流水般顺着地形,轰隆隆疾奔的战马分成两股,跃马扬刀搭弓挽箭的骑兵,大部分沿着平坦的坡地,直直向坡上冲杀而来。
另一部分的骑兵,则顺着较为陡峭的坡度,从较窄的岔路催马冲了上去。
六千人的强壮骑兵,面对那不到三千的对手,哪怕是自损八百的肉搏,也能干净利落地干掉。
半蹲在战壕里秦石头,抹了把额头上的细汗,大拇指推了下头上的铁盔,眼珠子瞪得溜圆,手里的猎枪枪口上,已经挂好了一枚榴弹。
趴在他身边的传令兵,手里捏着铜笛,随时可以发出射击的讯号。
按照大头领操演的军令,一个个带着铁盔的亲卫、军士,都趴在半人深的战壕里,猎枪、步枪架在了面前的碎石土包上。
面对草坡上那不见动静的西楔赫部骑兵,还有那些藏在草地上的一线人头晃动,那秃字罗部骑兵队伍里的千夫长、百夫长们,狰狞的脸上露出丝丝残忍的笑意,嘴里喔喔的怪叫声更加响亮了,督促着手下勇士们,开始了高速冲锋。
他们已经被吓傻了,那就是收割胜利的时候了,马速已经提到了极限的那秃字罗部勇士们,泛着油光的脑门上,青筋鼓胀的蹦蹦乱跳。
“轰隆隆,”就像是两支利箭的骑兵马队,迅疾扑上了草坡中部,距离对面的那些西楔赫部骑兵,不足一里地了。
“彭、彭彭彭,”当草地上一个个圆扁的物件,被马蹄踩得蹦将起来时,藏身在战壕里的秦石头,脖颈里流淌的汗珠子,越发地粘腻了;这么对迎头扑上来的骑兵,他还是第一次面对,心里要是不慌那就怪了。
“轰隆、轰隆,”在那秃字罗部勇士们奇怪的斜视下,在秦石头他们期盼的目光中,一枚枚跳雷如约挑起到马腹高度,坚定地瞬间爆炸开来。
浓烟滚滚中,无数横扫向四面的弹片,打得一门心思往上直冲的那秃字罗部勇士们,人和战马向被旋风扫过,血肉飞溅地扎倒向草地,惨叫声哀鸣声响彻了这片沉寂多年的草坡。
冲向草坡顶部的箭头,直接就被跳雷斩成了两截,喷溅挥洒的血液,绽开出一股股诡异的红花,在空中一划而过。
不过,箭头当先的几匹快马,令人惊讶地安然穿过了这片雷区,几把闪着寒光的弯刀,让后面被截断了步伐的骑兵们,又一次猩红了眼睛,嚎叫着继续催马向草坡上冲去。
尤其是右面岔路上的那股骑兵,还有跟在后面的哈密骑兵,在没有遭遇跳雷的惊喜中,前锋人马已经冲进到了机枪的射程内。
“娘的,骨头不算软啊,”起身趴在战壕边缘的秦石头,食指沾沾舌头,右手扶在了枪身上,拇指灵活地按下了保险。
“突突突、突突,”当右边的机枪阵地那里,想起了熟悉的突突声后,秦石头瞄着下面那张扭曲的面孔,狠狠滴扣动了扳机,一发小巧的榴弹砰然打出。
“哦、哦,铜笛声伴随着榴弹的爆炸响起,刺耳响亮的声音,传遍了这长大一里地的战壕;瞬间,步枪、猎枪声大作。
当远处草坡上掀起一股股浓烟,在后方督战的那秃字罗部千夫长,兴奋的脸庞浮现出一丝愕然,随后眺望对面时,他已是汗如浆涌;坏了,上了那该死的楔赫木的圈套。
”快、快,传令他们退下来,”能被族长授令指挥其他四个千夫长,就说明他不是一个莽汉,但是,他的话刚刚吐口,耳畔就听到密集清脆的枪声,他从来没听过的那般清脆、密集。
突突突、突突突,”交差扫射的重机枪,把羊蹄坡两面宽窄不一的坡道,封锁了个严实,能冲到这道火线上的那秃字罗部骑兵,一半都和战马一样,轰然摔倒在干硬的草地上。
侥幸冲上去的,就要和那噼啪如雨般打来的弹丸,商议一下活下去的可能了。
当胸口、脸门上中弹的骑兵们,先后栽下马去,隐藏在队伍里的那些千夫长,也意识到了势头不妙,但是夹杂在洪水般上冲的马队里,他们要想喝住手下的攻击,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到的。
“呯呯、呯呯呯,”“彭、彭彭,”暴风雨般打来的弹丸,居高临下的密集射击,以及那嗖嗖砸下来的黑压压震天雷,彻底让眼看就能扑上去的那秃字罗部勇士们,丧失了前进的勇气。
当一发发炮弹从天而降,轰隆扎响在身后的爆炸声,直接就让两支疯狂扑将上来的草原骑兵大队,开始崩溃,不时有人斜带着战马,从草坡边缘滑下去,哪怕战马被崴断了脚也认命了。
十发炮弹打完,从战壕后的大帐那里,窜出了七八个矫健的身影,挥动着盒子炮的刀子几人,眨眼间跳过了战壕,在秦石头他们羡慕的眼神中,当仁不让地冲了下去。
“呯、呯、呯,”双手握着盒子炮的刀子,就像是杀神一样,浑然不顾打过来的利箭,侧着倾斜过来的两把枪,打得那些瓦刺骑兵接连哀嚎,他身后的侍卫们,更是把盒子炮打出了急速射。
前窜速度太快的刀子,侧身闪过一把砍下的狼牙棍,枪口顶着那个瓦刺骑兵,咔吧,子弹竟然打光了。
啪,咔嚓,反应迅捷的刀子,甩出盒子炮打在了瓦刺骑兵脸上,但是对面的一把弯刀,已经狠狠砍在了他的头上;要不是他头上的铁盔,恐怕不留神就被劈开了脑壤子。
“娘的,”恶骂一声的刀子,来不及拔出腰间的狩猎刀,右手成爪直直就抓了过去,身后的几把弯刀再次砍杀过来。
力量已经超过三百斤的刀子,恨怒之下,大手噗地穿过了瓦刺骑兵的胸膛,蓬地收回来,手里赫然捏着一个还在跃动的心脏。
“啊,”凄惨的瓦刺骑兵,翻身落马,被刀子一脚踹碎了脑袋;浑身血糊糊的刀子,通红的眼珠子扫视着四周,对背后上几把弯刀的砍杀无动于衷。
“刀子,”跟上来的其他侍卫,惊叫着连连扣动扳机,噼啪打翻了那几个瓦刺骑兵,还没来得及再上前,就看到了令人恐怖的一幕。
“狗鞑子,折磨了老子好几年,现在该老子报仇了,”怒声大喝的刀子,咧嘴哈哈一笑,举起右手,恶狠狠地咬下了一口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