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鹰爪堡时,萧夜没有过去,只是和远远迎送的刘水合,匆匆说了一会话,就转头去了马道石堡。
马道石堡,因着大头领的归来,石堡里人们的精神头,更加有劲了,在孙小明亲卫队的恭迎下,萧夜回到了阔别一月有余的宅院。
和三个妻妾、孩子热闹地团聚了一天后,和岳父大人见面叙过话,萧夜这才腾出时间,给王贵发出军令,收集仓库里精品灰泥,还有鹰爪堡那里的,全部动用车队,运往顾家堡。
把堡里的医馆、仓库看过后,萧夜带着两个侍卫,去了通讯队,拉着王梓良去到石家商铺里,和辛濡林一起,三人喝茶聊了整整半个晚上。
虽然辛濡林心有所忌,不愿意抛头露面,但他给萧夜时不时提出的建议,萧夜还是相当满意的,以后的时间还长着呢,这个秀才迟早会坐在他的身边,而不是守着一间商铺打发时间。
离开马道石堡一个月有余,转了一圈后,萧夜欣喜地发现,石堡里竟然多了不少的生面孔,而这些人的到来,给众人增添了不少的实惠。
胡适彪的暖窖里,已经出产了青菜,他回家里的第一顿饭,饭桌上不但有了稀罕的绿菜,还有了豆腐。
王贵在石关屯那里挑选流民的时候,本着要么有手艺、要么身强力壮的人捡,最不济种田好把式也行,一个人被选中就能带着家人来石堡。
于是,各种行当的匠人、会种田、有力气的流民,就被一车车拉了过来,按印了名册后,除了能被战兵营选中的,其他人很快就被后勤队征收了。
现在石堡里不但建了豆腐坊、制衣坊,就是各石堡的伙房里,也开始增添人手,这些新来的伙夫手上可都有一些独到的本事,倒是先让王猛的军士们,不用每天总吃面饼、汤并加煮肉汤了。
当然,萧夜手上的药剂不够大面积使用,这些人初一进石堡,会有人专门告知他们,哪些地方不能去,一旦贸然闯进去了,三次警告后,后果自负。
最关键的,是石堡大门不能随便出入,即便是大队人手外出采挖石料,也编成什队有人监管。
这些规矩,都是辛儒林給一条条写出来的,王猛拿去让杨天受看过后,很快和王贵一起暂时执行,等到萧夜认可后宣为军纪。
李慕辰、刘易主持的医馆,有了十几个顾家村郎中加入,已经可以应对石堡求医所需,鹰爪堡那里派去了三个郎中,也开始教导更多的医护兵。
秩序井然的石堡里人声喧闹,堡墙上军士巡逻穿梭,一辆辆拉着石料的牛车、马车往来不停,这一切让萧夜很是满意。
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加工中心的货物供应量了,这可是目前三个石堡、两个部落安全的保障,马虎不得。
但是鉴于加工中心修复缓慢至极,现在萧夜的发展到了一个瓶颈,物资供应就那么多,多拿哪一种其他的就要少了,他也素手无策。
没有办法,萧夜只能先打好自己的根基,派出亲卫下到各战兵营,去当一个百夫长甚至是什长,就连侍卫也渐渐下放到了通讯队,为的就是把战兵营牢牢地攥在手里。
有了大量使用过药剂的什长、百夫长,加上战兵营千夫长皆是自己的心腹,萧夜不信哪个有本事能挑动自己的实力。这也是他不肯再给流民使用药剂的原因,实在是浪费不起了。
这些支撑着战兵营的骨干们,只要不折损在半道上,很快就会脱颖而出;开始征召兵员的各战兵营,想来里面蒙古鞑子军士占据的数量会逐渐增多,没有强悍的嫡系加入,很快就会脱离他的掌控。
为此,萧夜回来的第二天,孙小明的亲卫队,很快缩水到了一个百人队,侍卫队剩下了五十人,包括那些外出军务的算上。
唯一让各战兵营千夫长惊讶的是,萧夜的侍卫队,私下里称统领的队长一职,资历老成的侍卫萧夜并不认可,反而是让杨十八坐上了队长的位置上。
萧夜唯能力论用人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各个石堡,被众人再次确认,也让那些加入战兵营的蒙古鞑子新兵们,心里火热一片,操演起来更加卖力了。
不过,有心人还是看出来了,郝永良的炮队,里面只有不多的几个鞑子军士,还是穿着黑色制服的那种,而余山的神车营,更是罕见有鞑子军士的面孔。
洪家戏班子也回到了马道石堡,锣鼓声胡琴声再次响彻夜晚灯火通明的石堡广场。
大头领宅院书房里,萧夜精赤上身,穿褥裤坐在粗大的木桶里,冰凉的净水浸在胸口;一旁满脸担忧的杨十八,手心里满是湿乎乎的汗渍。
他现在已经知晓了,能提高体力的这种药剂,简直是利弊风险各半,能熬过了药剂的灼烧炙烤,不用说好处多多,但是西面山顶那边,墓地里躺着的军士,有着不少人可是死于这种药剂。
伸手从木桶旁的凳子上,拿起一支药剂,大拇指挑开软塞,萧夜冲着杨十八笑了笑,仰头吞下了瓶里的一颗药丸;灰色的五星药丸,入口即化,丝丝暖流爆成一股热浪,直直冲入腹腔。
这种消耗了四十人的精血、大量中药材制成的药丸,就药材上算,可诶是精贵得离谱,但为了走在那些侍卫前面,萧夜不得不壮着胆子用上了。
自身没有强大的实力为底蕴,就是身边人再忠诚,萧夜也难以入睡。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张忠给他的刺激实在是伤害太大了。
很快,满脸肌肉哆嗦不停的萧夜,身上肌肤开始通红冒出热气,袅袅白烟从头顶上涌出,那冰凉渗骨的净水,也渐渐开始蒸腾起股股水汽,不一会水面竟然开始翻腾起来。
热腾腾的净水很快被蒸发,这时就要杨十八动手了。
拎着水桶,不停地把净水倒进木桶里,杨十八嗓子干涩地看着烟雾中的大头领,那样子,就像是煮在热水里的白条鸡,活活忍受着药剂的煎熬,眼神里震撼到了极点。
外面守候的侍卫,不断地把一桶桶净水送进去,再把一个个空木桶拿出来,飞快地跑到大缸那里舀满了水备着。
侍卫们忙碌了半个时辰后,书房里不再需要大量的净水了,但是直到一个半时辰后,水雾腾腾的书房里,才有了响动,杨十八推开了紧闭的窗户,烟气飘散。
有着芯片辅助的萧夜,渡过了难熬的两个时辰,浑身无力地在杨十八帮助下,穿上衣服歇息了一会,这才坐在桌子旁开始吃饭,就这一碟酸菜,慢悠悠竟然吃了三个人的饭食,光厚实的面饼就吃了六个。
用过药剂能活下来的人,基本上饭量都不小,区区一个五十人的侍卫队,每月的粮食消耗,都能拼过两个百人队,这还是不限制肉罐头的前提下,一般人就吃饭这一项就养不起了。
在书房里小睡了两个时辰后,恢复了精神的萧夜,踩着黎明的晨光,来到了后院演武场里。
“彭彭、彭、彭,”竖立在演武场边缘的十几个木桩,每一个都有大腿般粗实,挥动双拳的萧夜扑上去,发泄般低吼一声,拳影闪动,咔咔尽数将这一排木桩砸折,厚实的衣服上破布飞溅,但他的双手、双臂不见一点的红肿。
“呼呼、呼呼,”六百斤重的粗大石锁,在萧夜手里翻转舞动,一连抛举了二十多下,这才意犹未尽地扔下,再次拿起一把沉重的长柄斩马/刀,划出一道道阴冷的亮光。
杨十八和几个值夜的侍卫,呆呆地看着打大头领的身影在演武场上翻腾跳跃,刀光虚影中,那左右顾盼的阴冷眼神,乍一触及浑身汗毛倒竖。
一时间,侍卫们个个面色涨红,目光里浮现出丝丝的憧憬,大人现在的实力,就是他们以后的前景。
手心里冷汗津津的杨十八,自问自己虽然精通形意拳,但碰上大人这般强横的人物,估计一力降十会,就凭大人的速度自己也难挡十个回合。
一炷香后,浑身见了细汗的萧夜,收刀转式停下了步子,把斩马/刀放回兵器架,接过侍卫递来的毛巾,擦擦额头上的汗水,皱眉看向五十步外的人影,“小六子,还不赶紧地滚过来,”
“哎、哎,来了来了,”穿着土黄色制服的小六子,颠颠地跑了过来,但是脸上震撼的神色依旧没有褪去,满眼崇拜地看着自己的老上司。
要说萧夜呵护小六子,派他去王猛那里当了百夫长,但是以防守见长的王猛,除非是马道石堡遇到敌袭,才会有所见功,这也让小六子离开了萧夜的视线,这是他最为不甘心的事。
长兄如父,小六子和寒娟的婚事,萧夜请教过杨天受后,也给定了下来,自己这个妹夫的憋屈,他岂能不知。石堡里众人间私下的调侃,虽然当不得真,但想必小六子难受的不是一天两天了。
“六子,你来有何事?”心情不错的萧夜,拍拍小六子的肩膀,力度一时掌控不好,差点就把他拍趴下。
“呵呵,”被拍得呲牙咧嘴的小六子,看看周围膀大腰圆气势逼人的侍卫,眼里的无奈显露无遗,“大人,我,我还是想回来,到大人身边做事,”
他能鼓着勇气走到萧夜这里,已经是打算了好久,萧夜能看出来,这个家伙的不甘心。
“这样啊,寒娟那里知道不?”萧夜沉吟道,“侍卫队可是要外出军务,风险很大,”
“大人,属下已经和寒娟说好了,她也答应了,”急切的小六子,迫不及待地说道,这恐怕是他最后的机会了,否则一旦明年成了婚,他想加入侍卫队都不可能了,说不得就成了仓库看守了。
“那好,你去王秀才那里拿了我的手令,到王猛那里交卸了职务,今晚到书房来,还有一天的时间考虑,你好好想想,”看着小六子期待的眼神,萧夜无奈说道。
“军士可以退养当军户,但侍卫致死不会退军役,你可要想好了,军纪无情,”
一旦成为了侍卫,那种掌控力量的感觉,欲罢不能,就是萧夜自己,也按耐不住内心的渴望,接连追索更强横地力量,何况是他们了。
令他最为不放心的,还是药剂带来的非战伤亡比例,简直是让萧夜又喜又恨。
他昨晚服下的药丸,是用四十人的精血以及大量的草药,制成的五阶药剂,那种苦苦煎熬在火焰中没有尽头的绝望感,沁人心脾的恐怖,起码一年内他是不会再想经历了。
更别提全身撕裂后又糅合到一起,再撕裂再糅合反复揉捏的痛苦感觉,简直能把人活活疼死。
“是,谢大人,属下想好了,”大喜过望的小六子,叩谢后急急离去,交卸职务很是繁杂,他要赶紧去做利索了。身后,一个侍卫在萧夜的示意下,快步跟了上去,陪同小六子去王梓良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