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才能带好一只部队,或者说怎么样才能管理好自己的下属,这是千千万万的军官关心的问题。
现实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或者小算盘,而一个团体要实现目标,首先需要的就是团结。想把有着各自不同想法的人揉和在一起,可不是喊几个口号、许下几个美妙而空洞的承诺就可以做到的。
比如在日本你可以依靠等级关系,用上级的绝对权威来约束部下,在美国你可以拿出大把的钞票来招揽亡命之徒,在英国你可以高调的阐述军队的荣誉……等等等等。但是在中国,单一的办法是没法管理好你的部下的。
在中国,像日本人那样光依靠权威或者暴力手段,你可以一时达到目的,但后果可能很不妙,会有心怀不满士兵打你的黑枪,更会有大把的道学先生跳出来用口水淹死你,最后留一个千古骂名。那用金钱利诱,不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吗?先不说中**队兵源复杂,就说收买人心的最好办法也不是用钞票,钱买来的朋友都是酒肉之交,只能锦上添花不能雪中送炭!为了钱他们可以为你效力,但如果有人的出价更高,那估计你就等着他们插你两刀吧!亦或者强调“义”的作用,正所谓舍生取义,在大义的号召下肯定还是会有忠义之士的,但但义这个东西好是好,但也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它号召得了一时,但是号召不了一世,士气尚且三鼓而衰。空头支票许多了,谁还会相信你?
所以管理中国的军队你要使用综合手段,就类似于“要你命三千系统”,什么你都得来。该立威的时候立威,该给好处的时候不要吝啬,该鼓劲的时候鼓劲,三管齐下才能达到目的,不说可以与之生,可以与之死,但至少他们会老实许多。
在军心不稳的当口,固然要杀一儆百杀鸡儆猴,但人就像个弹簧,你越是用力压,反弹的力就越大,到这股力量积累到一定的时候,那就是大爆发。俗话说打一棒子给个甜枣,李俊荷现在给不了甜枣,也只能将这股憋着的劲头引向敌人——鼓励他们消灭敌人。不需要多说什么,最好的方法就是摆出态度,如果你自己都敢豁出去,那这些小兵自然更不在话下。
当李俊荷在前甲板安然自若的坐定之后,还没说什么,士兵们先是以一种惊讶的目光看着他,但很快仿佛被打了兴奋剂一样,这帮人也开始玩命了。有时候带领士兵身先士卒,比你做一百遍战前动员都有效。
当“南瑞”号开始真正玩命的时候,日本就吃不消了。先前和南洋主力决战中“扶桑”号就伤得不轻,刚才那一阵是回光返照也好,鱼死网破也好,靠的就是那么一股子劲头。如果拼完了这股劲还没有任何希望,那后果只会是更加的绝望和丧气。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比的就是谁更能抗,谁先撑不住那就一定会输。
果然随着这股气的消失,日本炮手的百发百中也就成了过去时,现在轮到“南瑞”号、“南安”号上的炮手发威了!先是“南安”号的3门76毫米副炮一顿连珠快炮,迅速的打哑了还在负隅顽抗的“扶桑号”船尾的170毫米副炮,紧接着“南瑞”号船头幸存的127毫米主炮,也有如神助般的直接命中“扶桑”船腰炮房一门240毫米主炮的炮管,此炮当即报废!于是满载排水量接近四千吨的“扶桑号”现在只剩下一门主炮和一门12镑(76毫米)速射炮还可以还击,那火力只能说聊胜于无。
“现在距离多少!”李俊荷紧张的观察着战场形势,看着双方越来越近,默默的盘算着什么时候使用鱼雷。
“七链!”
七链也就是一千二百多米,这个距离还是远了,想要保证命中最好是把距离缩短到五百米以内。
李俊荷命令:“右舵十!解除鱼雷保险!”
“是!”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最多还需要两分钟就可以发射鱼雷,不过那时候距离之近和肉搏也没什么区别了,别说炮就是步枪都可以拿出来对射了,想到这他转头对一倔强的站在身边默默不语的文雅怡说道:“文小姐,请你去舱内休息一会!”
“为什么?”
“在下已经无碍,此处暂时也不需要云小姐帮忙,说不定舱内还有伤兵需要文小姐救治!”李俊荷知道文雅怡的脾气,如果直接说这里太危险了,请你回舱躲一躲那她肯定不干,而且又会开始长篇大论。你得找一个合理的借口才能让这匹烈马听话。
“是吗?”文雅怡有些高兴的问。
“当然!”李俊荷撒起谎来也是脸不红心不慌,不过说起来他还真没想到这个娇滴滴的大小姐竟然懂得一些西洋医术,刚才要不是她急救得当,田辉这小子估计已经上天堂了。想到田辉,李俊荷不由得又有些担心,这小子命虽然是暂时捡回来了,但头上伤得那么重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吧?于是他说:“另外麻烦文小姐再去查看一下田光达的情况,他的伤势我很不放心……有劳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这就去!”
不知道文雅怡为什么忽然很高兴似的,迈着轻快的步伐乖乖的就回舱室去了,弄得李俊荷都有些搞不清楚,这位大小姐今天是不是吃错了药了,前后反差怎么这么大。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舱室里比露天的甲板稍微安全一点,虽然只能算心理上的安慰,但总比没有强点,但愿一切平安吧……
在中国,海港引航员习称领港,长江引航员习称领江。船舶在港区、内河、沿岸航行,为了避免发生搁浅、触礁、碰撞等事故,要求驾驶人员能及时控制船位和进行避让。因此引航员必须对所在水域的地理特点、航道、水深、水流、航标设置和当地规章制度了如指掌,并具有熟练的船舶驾驶操纵技术。
马家骏自小长在宁波,十四五岁就进了云氏商行,一直在海上讨生活。靖国四十年,朝廷开放了宁波等一批港口,随着商贸的兴隆,宁波港的船只来往频繁需要招募一些引水员,而他也不愿意在海上干了,一则风险大、二来常年累月的不着家也不是个事、三来引水员的待遇是非常不错。所以在当年他就辞了船上的差事干起了引水员。
一年多下来马家骏凭着当海员的经验和熟悉环境的优势,一举成为了当地最好的引水员,凡是大一点的船舶都指明了要他引航。而这一次马家骏要引导的船舶连他自己都感到吃惊。
这是一支舰队!十一艘船一字排开,光是气势都是够惊人了,马家骏跑过外洋自然也见识过洋人的舰队,而眼前的这支却是咱大秦国的舰队,桅杆上飘扬的是黄龙旗而驾船的也是咱中国官兵。
呵!马家骏从来没觉得这么长脸过,给咱自己的舰队引水,这算是头面的荣誉吧!说出去都好听,看那帮碎嘴子还说咱崇洋媚外不!
虽然高兴归高兴,但马家骏还是暗暗心惊,十一艘战舰或多或少都带着点伤,甲板上一片狼藉隐约,还有烟火熏烤过的迹象,有些船楼上还有那么一两个弹孔,再往后看似乎还有那么两艘小一点的船受伤颇重,连航行都不能,只能被两艘大舰拖着走。难道这是刚打完仗回来?马家骏暗暗的猜想着。
马家骏猜得不错,实际上被拖着走的就是“南瑞号”和“南安号”,整个舰队伤得最重的就是这两艘船,几乎上层建筑都被夷为平地,船身上也到处是弹孔,如果不是抢救及时和天气较好,说不定已经沉底了。
不过伤亡虽大但也不是没有收获,“南瑞”号和尾随的“南安”号一直冲到离敌舰三百米的距离上才发射鱼雷,虽然一枚出发射管就翻了跟斗,两枚走了曲线,好歹是老天爷发慈悲打中了一枚。这枚走运的鱼雷击中了十分不走运的“扶桑”号,直接摧毁了“扶桑”号的整套推进系统,这艘近四千吨的“巨舰”总算是停下了逃跑的步伐,在后续追上来的“镇海”号等船只的群殴下,悲惨的结束了自己的服役生涯。而自以为是坪井航三少将到死也没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只能做了个糊涂鬼。
不过在“扶桑”号沉没之前,“南瑞”号和“南安”号也享受了一顿猛揍,“护主心切”的“金刚”和“比睿”七百码的距离上轮番的扫射了他们一番,两舰巨大的伤亡基本上都是这个时候出现的,好在“镇海”号来的及时,不然李俊荷说不定也和坪井航三少将一样了。
唯一可惜的是“金刚”和“比睿”因为溜得快,靠着天色的关系成功的逃脱了,他们也算是为这场突然遭遇的海战画上了一个不算太完美的句号。
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堵漏、抢救伤员、打捞日本猴子,“南瑞”号和“南安”号因为锅炉仓进水的关系,全部失去动力只能被拖着走。这还真是惊险,如果锅炉再早熄火那么一会儿,估计就不是被打成筛子这么简单了。
“舰队的伤亡怎么样?”费希尔处理完了琐事,总算有精力来过问自己的损失了。
“具体的结果还没有,不过初步看来,我们除了两艘炮舰被重伤之外,无一损失!”
费希尔问:“南瑞和南安?”
“嗯!两舰几乎被打得面目却非,舰上几乎人人带伤,阵亡的官兵大概占了三分之一强!”
“他们很不错!”费希尔有些感动。
“是的,将军!他们都是好小伙子!”李德曼也肃然起敬。
“对了,他们为什么会掉头回来?我对这个很感兴趣!”费希尔突然问。
“我已经查询过了,首先逃跑的南瑞号船长张幼麟被李准尉击毙了,然后他下令掉头。而南安开始是不明就里的跟着跑,后来看到了李准尉发出的信号才一起掉头回来!至于其他两艘炮舰就是真的跑了!”
“李俊荷?”费希尔饶有兴趣的问。
“是的,和他一起行动的还有田辉准尉。”
“不错的小伙子,我们就需要这样的军官!”费希尔非常高兴,问道:“他们在哪?”
“李准尉还在指挥南瑞号的抢救工作!不过田辉准尉和其他两名尊贵的客人已经转移到了本舰,其中田辉准尉的受伤不轻!”
“一定要全力抢救!”费希尔不容置疑的下达了命令,然后他又问:“你说有两位尊贵的客人?是谁?”
李德曼有些忐忑的问:“将军,请您先不要生气好吗?”。
“嗯?我为什么要生气?”费希尔不明就里的反问。
李德曼苦笑道:“这两位客人,一位是秦国北洋大臣的孙子,另一位是南洋大臣的外孙女!他们在沙码矶头混上了我们的舰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