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之计在于晨,对于渔民来说每一天早上的劳作就决定了当天的收入。高三也是千千万万靠海吃海的的渔民中的一员,家住香山县港口镇,对于他来说这一天风和日丽还算是个出海的好天气,一大早随便扒了几口冷饭便带着弟弟高四、高五扬帆出海了。
高三的船不大,但一家人的衣食住行都得靠它,所以保养得还算不错。行船向东出了横门水道便可以算作大海了,高三的船小自然也就是在广州湾里转悠转悠,再往外走风险太大。倒不是怕遇上大风浪,高三吃的就是这碗饭对于海上的疾风恶浪也算是司空见惯了的人,真正让他这样的老渔民也忧心不已的是海上的那些饿狼。早些年那些海盗还只抢劫货船,渔船什么的理都不理。
可自从出了一个芈昊之后,连渔船的活路也没有了。所以高三这几年是很少真正的出海,也就是象征性的在广州湾里捕捕鱼。可这广州湾本来就是繁荣的航道南来北往的船本来就多,再加上大部分渔民都不敢往远海里跑了,都守着这一亩三分地过活。那可真的是僧多粥少,如果不早一点去抢个下网的好位置,这一天下来也就是捞点臭鱼烂虾,还不够一家人吃喝的,说实话这日子是一天都不如一天了。
望着周围早已占好了位置的渔船,高三又暗自叹了口气,看来今天又出来晚了。
高三无奈的对弟弟高四吩咐道:“再往前走一点,看还有没有好位置。”
其实高三心里清楚得很,再往前也不会有什么好位置了。再往前就是广州湾的主航道,自从有了火轮船,这条线路上的鱼就越来越少。想想也是,人都喜欢找个安静舒心的地方安家,鱼也不是一样,每天嘟嘟嘟的冒着黑烟转几片大铁叶子(高三不知道那叫螺旋桨)从你家上面跑来跑去你也受不了,不搬家等什么啊!
由此及彼,高三多么希望朝廷的水师早点收拾收拾南海上的那些强盗,只要海上太平他们这些升斗小民才有活路,要不然再过两年恐怕这海上占地捕鱼就能让大把的渔民打个头破血流了。
高三心不在焉的放着渔网,这思绪不知怎么就转到了朝廷的水师上了,听说这回水师是倾巢而出去剿灭海盗,看着阵仗估计是要好好的收拾收拾那些狗东西了。可另一面对于水师他又不敢抱太大的指望,实在是因为这些年那位方提督不知道剿了多少次匪,但这海盗不见着少,反而是越来越多了。
高三叹气道:“希望这回水师能真正的剿灭几只海盗吧!”
“呸!”高四气咻咻的啐了一口,“指望那群饭桶?这都多少年了,他们除了收钱的时候狠,打海盗一个个软趴趴的像软脚虾!要我说三哥,咱们别守着这苦哈哈的日子了,隔壁陈五不就转行了,听说跟着秃三炮混,一个月轻轻松松能挣十几两银子。咱们兄弟这号把式怎么也不比陈五那孙子强?有了这钱咱们轻松的就能取上媳妇了!”
“闭嘴!”高三狠狠的瞪了高五一眼,“老娘死之前交代过我,咱们兄弟三个宁可饿死!也不能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你要再说这种话,就别认我这大哥!”
高四被训了一顿,虽然嘴上不说但谁都看得出是极为不服气的,他骂骂喋喋的咕噜道:“不能伤天害理,不能伤天害理。可咱们不伤天害理又有谁可怜过咱。再这么下去家里可是解不开锅了?咱们兄弟不能真的就这么眼睁睁的饿死,让老高家就断了根吧?”
高三也知道这是实话,可他是一个极孝顺的儿子,老娘说过的教训,他是一点都不敢忘更不敢违背。
高三狠狠的把手里的鱼叉往船板上一顿:“反正去做贼就是不行!”
眼瞧着大哥发火了,高四再也不敢多嘴,只要怏怏的拍了拍身后的高五问道:“小五,还没睡醒呢?木头一样的杵着干啥?”
高五伸了个懒腰:“没啥。看看船而已。”
高四撇撇嘴道:“咱们这些破船有啥好看的。告诉你,小五。要看就得看水师的那些大船。还记得那天督师大人大阅海军的场景不,那才叫有气势,几十条船一字排开,每一条都比咱们这些船大几百倍。”
高五接口道:“是啊!那火轮船真的是老大了,要是咱们有一条该多好!”
在另一边听着的高三噗嗤笑了出来:“咱们要那个有什么用?还能拿来打渔不成?”
高四大笑道:“大哥你就知道打渔,有了那火轮船。别说是打渔,就是开出去抢劫都没人敢惹你。要是真有那一天老子第一个要把水师那些黑心的兔崽子给收拾一顿,让你们天天欺负咱们……”
高四正说得起劲,只感到身后高五忽然用力的捅了捅他:“二哥,快看!水师的火轮船!”
高四纳闷的扭过头去心道:“这也太邪门了吧,老子才说道那帮孙子,那帮孙子就出来了?这叫什么来着,说曹操,曹操就到?
高四手搭凉棚举目远眺,远方的水天之间两条黑烟清晰可见,虽然船身还看不真切,但隐隐约约的能看到两条船的头前都装着大炮。
“怎么两条一起回来的?”高四纳闷了,这些天他们不是没碰上过水师火轮船,但往往这些船都是沿着固定的路线单独活动,没见过两条并行的,这还真是奇了怪了。
高三对此倒是没有那么多好奇心,他只是淡淡的瞟了一眼就又扭过头去垂首干活,对于他而言有功夫关心这些还不如多做点活计多捞点鱼来得实际。